东交民巷志 | 列国使馆之荷兰使馆

东交民巷西口走进这条老北京城最长的胡同,沿着东交民巷南侧人行道东行,途经原美国使馆大门后,不远处可见一座由红砖砌筑的精致而小巧的大门,这座大门的风格与凯旋门造型的美国使馆大门截然不同,少了几分威严与庄重,而更具近人的尺度感和亲和力。此大门原为荷兰使馆大门,大门内即荷兰使馆旧址

荷兰,《明史》谓之“和兰”,“其本国在西洋者,去中华绝远,华人未尝至”。1566年,尼德兰资产阶级革命爆发,荷兰开始走向殖民扩张的道路。1595年,荷兰探险队驶向东印度。1602年荷兰“东印度公司”成立。1619年,荷兰人占领爪哇之巴达维亚城,并以此为大本营四处扩张,逐步建立远东海上霸权。

清顺治十年(1653年),荷兰东印度公司代表施合德尔(Fredrick Schedel)乘波伦尼号船来到广州,要求会见两王(平南王、靖南王)并交涉通商,由此揭开了荷兰与清朝第一次正式交往的序幕。

17世纪至18世纪之间,英国与荷兰之间爆发了四次战争,史称“英荷战争”。战争的主要目的是为了争夺海上贸易主导权。长年的战争耗尽了荷兰的金库,自生自发走向商业国家的荷兰由于没有现代国家制度作为保证,逐渐沦为二流强国,其领先地位逐渐被英国取代,18世纪成为英国的世纪。

英荷战争

1886年的大英帝国联邦

咸丰十年(1860年),《北京条约》签订。次年,英、法两国分别在北京东交民巷设立公使馆,俄、美等国随后也在东交民巷设立了自己的公使馆,引起其他非条约国的羡慕。荷兰等国多次要求清政府换约驻京,遭清政府一再拒绝。直至清同治十二年(1873年),荷兰使馆终于在北京东交民巷设立。首任荷兰驻华公使为费果荪。

1900年“庚子战乱”前的荷兰使馆大门

荷兰使馆最初位于东交民巷西段路南的巾帽胡同,占有原怡贤亲王祠,东界与华俄道胜银行相邻,西界在兵部街之南的东侧,南界为北京内城南垣墙根,北侧隔东交民巷与俄国使馆相望。

清代地图中的怡王祠

乾隆京城全图》中的怡贤亲王祠

1900年爆发“庚子战乱”,义和团进攻各国使馆时,荷兰使馆与华俄道胜银行皆于6月26日被焚。1901年,《辛丑条约》签订后,美国使馆从华俄道胜银行东侧迁至荷兰使馆西侧,荷兰使馆用地在原址向东扩张,占得华俄道胜银行原址(该银行新址向东推移)和石厂、澡堂及民房等用地,总占地1.37公顷。荷兰使馆未设兵营。

1903年“使馆界”总平面图中的荷兰使馆

重建的荷兰使馆大门与“庚子战乱”之前有所不同。新建的荷兰使馆大门尺度适中,形式简洁,主体比两侧围墙稍向前凸,门洞以上为三角山花,顶部为半圆形拱券装饰,门洞上覆扁平弧形砖拱,拱中央是白色拱心石,其上为石雕装饰。拱脚处两侧立石倚柱,为塔司干柱式。整座大门由红色清水砖砌筑。

“庚子战乱”前的荷兰使馆大门

“庚子战乱”后的荷兰使馆大门

清宣统元年(1909年),荷兰使馆的办公楼和官邸两座主体建筑落成。

自南向北看荷兰使馆办公楼(左侧)与官邸(右侧)

西北向东南看荷兰使馆办公楼(右侧)和官邸(左侧)

使馆办公楼位于大门西南侧。该建筑地上二层,地下一层,为砖木结构,坐落在85公分高的平台上。建筑平面近于方形,东、西、南三面皆有出入口,东面为主入口。外观为十六世纪尼德兰地区风格,即用红砖砌墙,以白石做墙角隅石和门窗套及水平线脚。东、西、南三面中央入口皆为凹入的券廊,上下两层均采用罗马多立克柱式,但柱身亦为红砖,柱础与柱头用石材,平缓的弧形券也用砖石相间砌成。东、西入口门廊为三开间。南入口门廊为两开间。最为生动的处理手法在于体现尼德兰传统建筑特征的阶梯式山墙,其上的小尖塔和凹雕的装饰为墙身增添了变化。颇具北欧风情的陡而高的坡屋顶点缀着精致的老虎窗。

使馆官邸位于大门东南侧。该建筑地上二层,地下一层,为砖木结构。平面近于方形,主入口朝西,与使馆办公楼相对。

官邸首层平面、二层平面

官邸东立面、西立面

官邸南立面、北立面

官邸剖面

整座建筑由红砖砌筑。西立面中部内凹,并用白石重点装饰主入口及二层中央大窗。其上部水平檐口采用与使馆大门相似的半圆拱形装饰。南立面中部外凸,上为居室,下为敞廊,支柱为塔司干式石柱。底层大门通至半圆形平台,并可下台阶至花园。顶部檐口呈折线形凸出体,并高出水平檐部,中央有圆形盾徽装饰。

民国时期,东交民巷各国使馆时常成为军阀及政要的庇护所。

荷兰使馆卫兵

民国六年(1917年)6月,张勋率五千“辫子兵”进京,策划复辟行动。黎元洪避居东交民巷日本使馆,段祺瑞在天津组织讨逆军,进军北京。讨逆军来到北京但没有攻城,因为段祺瑞怕攻城会伤害到外国人,只以武力威逼张勋解除武装下台。各国公使鉴于当时形势,推荐荷兰公使贝拉斯为代表,表示承认张勋为国事犯,但需给予保护。讨逆军与驻华公使团商定,于7月12日凌晨4时至晚12时期间攻城,但火炮只准放一发实弹。当讨逆军从宣武门城楼上打出的炮弹击中张勋住宅后,张勋在两个荷兰人的护送下,逃到荷兰使馆。民国政府得知张勋逃入荷兰使馆,便派外交总长汪大燮同荷兰公使贝拉斯进行交涉。汪大燮提出张勋是国贼,而非一般的政治犯,要求贝拉斯把张勋交给民国政府,贝拉斯借口尚未商议妥当而加以拒绝。

张勋(1854-1923),民国初年北洋军阀

荷兰使馆旧址原为东交民巷40号,现为前门东大街11号。使用单位在前门东大街北侧另开南门,原先的使馆大门(北门)被封堵。荷兰使馆旧址为北京市文物保护单位,现为中央文史研究馆、国务院参事室等机关单位使用。

原荷兰使馆总平面图

荷兰使馆大门留存至今,现门洞北侧被封堵,山墙面的装饰物被剔除。

被封堵后的原荷兰使馆大门

原荷兰使馆办公楼(西楼)于1990年代落架重建,二层以上高陡的坡屋顶被去除,改为平屋顶,其基座平台已非原状,平台多边形的四角已改为直角形,东、西入口圆弧形台阶改为直线形。东北与西北面两个通往地下室的入口台阶被封,改为由室内楼梯下至地下室。

被改造为平屋顶的原荷兰使馆办公楼

如今,原荷兰使馆办公楼又经过改造,恢复了坡屋顶及阶梯式山墙的历史原貌。

自西北向东南看原荷兰使馆办公楼

原荷兰使馆官邸(东楼)于2001年全部拆除,在原址按原貌重建,平面布局有所调整,作为办公使用。使馆官邸北侧仿照其风格新建一座二层建筑,将使馆官邸的沿街立面(朝向东交民巷的北立面)挡住。

自西北向东南看被新建二层建筑挡住的原荷兰使馆官邸

从原荷兰使馆大门向东行至东交民巷与正义路的交叉路口,再沿着正义路东侧人行道向北,不远处可见一座造型独特的兼具东西方建筑元素的大门,此大门为原日本使馆大门,大门内即日本使馆旧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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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刘文鼎 北京文鼎筑城建筑设计咨询有限公司创始人 / 主持建筑师 / 城市研究者 / 自由撰稿人 在 《建筑师》/《建筑创作》/《城市建筑》/《现代装饰》/《中外文化交流》/《建筑师》(台湾)/《安居乐业》(韩国)等学术期刊及建筑类图书发表文章五十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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