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突厥入侵相比较,蒙古人入侵更像浩劫,践踏之后留下颇多遗产

1092年,精明强干的首相内扎姆·穆尔克被暗杀,据推测可能是尼萨里伊斯玛仪派暗杀团一名成员干的。同年,马利克沙去世。塞尔柱帝国开始分崩离析。分裂的原因之一是争夺王位继承权的内杠。这些内杠有时接近真正的内战。此外,年轻的塞尔柱王公被派往外地,担任各行省有名无实的总督。每个王公都指定了一名太傅即监护人。他们都是从塞尔柱军队奴隶士兵的指挥官之中挑选出来的。一些监护人实际上已经把行省控制在自己手中,建立了他们自己的小王朝。另一个不稳定因素来自游牧部落土库曼人对塞尔柱帝国领土新的入侵。他们很难控制,并且对农村造成了巨大的破坏。1157年,他们杀死了塞尔柱王朝的苏丹桑贾尔,并继续前进占领了塞尔柱帝国大片的领土。

1219年,成吉思汗发动战争后,蒙古人开始入侵,伊朗东部因此雪上加霜,再受蹂躏。尽管有传闻说蒙古人是接受企图削弱其对手的阿拔斯哈里发的邀请前来进攻的。但是,入侵的真正原因一般被认为是成吉思汗派去见当时伊朗东部最重要统治者花刺子模沙的使者被杀。蒙古人不是穆斯林,不重视任何定居的文明,因而发动了一场极其野蛮的复仇战争;和突厥游牧部落的入侵比较,蒙古人的入侵是一场浩劫。

到1223年,蒙古人在4年之间造成了巨大的破坏;像巴尔赫、木鹿和内沙布尔大城市遭到严重破坏,人口大量减少,从此再也没有恢复它们昔日的辉煌。1255-1260年,蒙古人再次发动进攻,在成吉思汗之孙旭烈兀的指挥下,蒙古军队横扫伊朗、伊拉克叙利亚。旭烈兀铲除了什叶派伊斯玛仪支派在伊朗建立的地盘。1258年,他占领并洗劫了巴格达城,杀死了阿拔斯王朝的哈里发,并实际上结束了这个在穆斯林体制之中最有威望的制度。在此后300年的大部分时间里,伊朗处于蒙古人和蒙古裔统治者的统治之下。

旭烈兀建立的伊儿汗王朝(1256-1353),残酷地剥削定居的人民,竭尽所能榨取税收,并且大肆破坏国家的农业设施。伊儿汗早期统治者十分仇视伊斯兰教,尽力支持佛教和聂斯脱利派基督教。他们的全部精力都集中在与外部敌人作战,主要是金帐汗国及埃及的马穆路克王朝。这种情况在合赞汗时期(1295-1304)开始改变,他皈依了伊斯兰教,依靠有才干的首相、伊朗人拉希德丁的帮助,改革了税收制度,设法振兴农业。可合赞汗不够长寿,没来得及真正改变国家,而他的继承人则乏善可陈。1335年,最后一位伊儿汗阿布·赛义德去世之时,成吉思汗家族之中没有选出一位被承认的接班人,伊朗再次分裂为在许多蒙古官员统治之下的、通常是互相敌对的地区。

最后一位伟大的蒙古统治者是''跛子帖木儿''塔梅尔兰。尽管帖木儿是说突厥语的,但他是蒙古血统,自称与成吉思汗之子察合台家族有血缘关系。帖木儿的整个成年时期(大约1360-1405),基本上是在戎马生涯之中度过的。这些战争驱使他反复奔波在亚洲许多地方:如在中亚地区建立自己的统治(1360-1380);征服伊朗和美索不达米亚地区(1380-1387);侵略金帐汗国(1395)、德里苏丹国(1398)、马榴克王朝(1400)和奥斯曼帝国(1402)的领土。在他的身后,留下了一条宽阔的死亡与毁灭之路。

但是,要断定其战争目的是什么却异常困难,他似乎只是在尽可能地证明自己的军事才能。在他的统治之下,伊朗再次统一了。但他的主要作用是把以前比较进步的蒙古汗王所取得的一点儿成绩给毁灭了。不过,也不能认为在蒙古人的统治之下伊朗就彻底变成了不毛之地;恰恰相反,波斯-伊斯兰文化的某些方面正是在这个时期处于极其繁荣的时期。

即使是像旭烈兀这样的野蛮人,对某些科学和知识也还是怀有一定敬意的。就比如说,他赞助并庇护了伊朗著名什叶派学者纳赛尔丁·图斯,并且在阿塞拜疆的马拉盖为他建立了一座精美的天文台。在那里,图斯完成了当时最先进、最精致的某些天文研究工作。由于蒙古帝国的建立,在蒙古人统治时期多种文化的广泛接触成为可能,这就充实和拓宽了地理学、特别是历史学著作的内容。

阿塔·马利克·乔瓦尼的《世界征服者史》是一部研究成吉思汗生平的重要著作,拉希德丁的《史集》是一部史料相当完备、真正完整的世界历史。抒情诗和神秘主义诗歌继续流行,波斯两位最伟大的古典诗人萨迪(1292年逝世)和哈菲兹(1390年逝世)就生活在蒙古统治时期,不过是在逃脱了蒙古人浩劫同一座城市设拉子。据说哈菲兹有一次见到了令人生畏的塔梅尔兰,他想指责哈菲兹创作的诗歌,但哈菲兹在与这位征服者开玩笑的时候毫无畏惧、毫不退让。还要指出的一点是,正是由于蒙古人的赞助,才使伊朗创作出某些精关插图的手稿,建立起许多最令人难忘的宏伟建筑

在评价蒙古人给伊朗留下的遗产时,绝大多数历史学家的说法都很像蒙古进攻中一位幸存者留下的名言:他们来了,他们杀人,他们放火,他们抢劫,他们离开了。即使考虑到历史记载存在某些夸张的现象,蒙古人在伊朗造成的破坏和混乱也确实是巨大的。虽然这些破坏和混乱最后消失不见了,但遗址却仍然存在。

小编认为,蒙古远征在本质上是应当否定的,但它也为创造性提供了可能。他们消灭了像哈里发制度之类的旧制度的支柱,他们摧毁了波斯-伊斯兰文明中心的大城市,但把这种文明遗产的碎片散播到了城市周围的瓦砾之中;他们使伊朗文化的天平从东部偏向了西部;他们为统治制度的本质,还有统治者制定法律的特权提供了新的思想;他们为宗教异端和创新打开了大门;他们改变了伊朗种族的成分和人口的分布;他们从根本上改变了伊朗的经济和社会生活,提高了部落居民和部落政治的重要性。问题是,这些各不相同的成分,用什么办法、在什么时候能够重新组合为一个协调的整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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