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罕见郎世宁真迹惊现拍场,起拍价才1千万!

今天我们特别要为朋友们所呈现的,是一件极其罕见而又流传有序的清代宫廷画家郎世宁的作品,说到这里,相信很多朋友都会啧啧称奇,因为中国拍卖市场发展这二十多年来,市场上所出现过的公认的郎世宁的真迹,大约不会超过10件,而且一出现就是天价,比如2015年香港苏富比秋拍郎世宁的《纯惠皇贵妃朝服像》拍出1.374亿港元,又比如2017年北京保利秋拍郎世宁和金廷标合作的《火鸡图》拍出7130万元。

郎世宁(1688—1766)

研究郎世宁最为权威的北京故宫博物院研究员聂崇正先生曾经统计过,目前能确认的郎世宁传世画作大约七、八十幅,如北京故宫藏《乾隆皇帝大阅图》、台北故宫藏《八骏图》、《百骏图》、美国克利夫兰博物馆藏《心写治平卷》等,都是举世公认的名作。郎世宁的传世作品实在太过稀少,而且绝大多数都留存于两岸故宫等国家博物馆中,民间极少出现,那么台湾拍场出现的这件郎世宁的作品,究竟是否靠谱呢?大象这里要说,不仅仅是极其靠谱,更是一件题材特殊,寓意深刻,并且能够和清宫档案记载确切吻合而又传承显赫的珍品!

我们不妨先一起来看看它的基本信息:

Lot 3119

郎世宁 照盆孩儿图

镜框 设色 纸本 99x62cm

估价: RMB 10,000,000-16,000,000

款识:

(1)相共揶揄嬉,似与周旋惯,道是影非真,谁知形亦幻。丙子初冬御题。

(2)臣郎世宁恭绘。

钤印:乾隆宸翰(白)、得象外意(朱)、恭(白)、画(朱)。收藏印:宋子安珍藏书画之印(朱)、宋子文鉴定书画精品(朱)。

著录:

1.《清高宗(乾隆)御制诗文全集( 四)》第二册卷六十六,题照盆孩儿图,国立故宫博物院印行,1976 年。

2.《中国书画家印鉴款识》,页243,印面编号63,68,上海博物馆,1987 年。

3.《清宫内务府造办处档案总汇》,乾隆21 年,册21,页689,香港中文大学,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编,2005 年。

4.《中国名画家全集- 郎世宁》,页175,河北教育出版社,2006 年。

5.《神笔丹青-郎世宁来华三百年特展》,台北故宫博物院,2015 年。

郎世宁相信朋友们都非常熟悉了,原名Giuseppe Castiglione,1688 年生于意大利米兰,19岁时,在热内亚的耶稣会成为见习修士。康熙五十四年(1715年),他到达北京,成为了康熙皇帝的御用宫廷画师,此后又受雍正、乾隆两位皇帝重用,郎世宁存世的很多作品,都堪称是国家工程级别的巨制,其人物画也大多为皇室重要成员特别量身定制,记录下了帝王和后宫最为真实的样貌。可以说,郎世宁是上下五千年中名气最大的来华打工的老外,或许没有之一!

清 郎世宁 乾隆皇帝大阅图 故宫博物院藏

根据《牛津艺术辞典》的评论:

他按皇帝的命令学中国绘画,在山水画、动物画与世俗风情画中,首次将中国的笔法与西方的写实画风结合起来,在宫廷里赢得极好赞誉。他是第一位被中国人了解并欣赏的西方画家。

日本学者编的《西洋美术辞典》则强调郎世宁:

向清人传授欧洲的透视学、阴影法、解剖学,但是他本人则学中国传统画法,用中国的画具( 他本人对它们有所改造)、纸、绢创造自己独特的画风。

清 郎世宁 等 万树园赐宴图 故宫博物院藏

尽管郎世宁极具天才,举凡人物肖像、飞禽走兽、花卉翎毛,甚至是场面复杂壮阔的战争历史画,无一不精。但是,像《照盆孩儿图》这样描绘恬静婴戏的作品,却极为稀少,但恰恰是这样的一幅作品,却在清宫档案中有着明确的记录,同时还极具深意!

郎世宁由于名气太大,后世仿造者太多,同时郎世宁的作品也存在着宫廷画家集体创作的现象,如上图中的《万树园赐宴图》便是郎世宁和王致诚、艾启蒙等宫廷画家所共同完成的,而即将在帝图拍卖所呈现不仅仅是真迹无疑,更是郎世宁独自完成的亲笔力作!

《照盆孩儿图》上的乾隆御题

郎世宁的存世真迹极少,许多独特的题材也仅仅只画过一张,因此,对于这件作品的研究,我们不妨可以先从画作上的乾隆御题开始,毕竟乾隆的字存世极多,而且是有着标准件的,我们都知道,乾隆皇帝喜欢在各种清宫收藏的书画上敲章题字,对于前朝的书画,乾隆皇帝时常有看走眼的时候,但对于本朝宫廷画师的作品,只要题在上面的乾隆的字是真迹,那么宫廷画师的画,便无限接近百分百的真迹了,毕竟没有一个宫廷画师敢拿着伪作献给皇帝的。我们拿出众多清宫旧藏的乾隆皇帝在宫廷绘画上的御题对比,都可以得出此件郎世宁《照盆孩儿图》 上乾隆御题为真迹无疑的结论。

左图:台北故宫藏 董邦达《清高宗御题董邦达画山水轴》

右图:帝图拍卖 郎世宁《照盆孩儿图》

上图:台北故宫藏 董邦达《清高宗御题董邦达画山水轴》局部

下图:郎世宁《照盆孩儿图》局部

将帝图拍卖郎世宁《照盆孩儿图》上的乾隆御题和台北故宫博物院所藏董邦达《清高宗御题董邦达画山水轴》对比,两者的乾隆御题对比笔性完全一致,堪称是乾隆书法的标准件,同时,所钤两方章【得象外意】、【乾隆宸翰】也完全一致。

既然乾隆皇帝的书法为真迹,那么《照盆孩儿图》上的乾隆御题诗是否能够找到在清宫档案中的记录呢?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清高宗(乾隆)御製詩文全集》,第二冊卷六十六, 人民大學出版社,1993 年。

《清高宗(乾隆)御製詩文全集》,第二冊卷六十六,我们可以赫然翻阅到乾隆二十二年(1757年)所收录的《题照盆孩儿图 》一首:

呼来却弗应,顾时镇相视。

扶盆问水中,汝是谁家子。

相共揶揄嬉,似与周旋惯。

道是影非真,谁知形亦幻。

肖貌刘家法,形容高氏诗。

最怜玉笋种,尽是萚龙儿。

这一首诗的第五至八句,就题在本幅《照盆孩儿图》左上角,而在《清高宗(乾隆)御製詩文全集》中,还有“《 画品 》有刘宗道《 照盆孩儿图 》”的注解,刘宗道是北宋画家,南宋的邓椿在《画继》卷 6 就说:“刘宗道,京师人。作《 照盆孩儿 》,以水指影,影亦相指,形影自分” 。从档案可见,郎世宁的这件《照盆孩儿图》是施法北宋刘宗道的名作,再结合自身独特的西洋绘画技法而成的。只可惜的是,北宋刘宗道的《照盆孩儿图》只见记载,并未有实物传世。

那么既然《清高宗(乾隆)御製詩文全集》中显示,帝图拍卖的《照盆孩儿图》是这首乾隆御题诗的5-8句,那么另外的几句是否题在其他的清宫绘画上呢?答案也是肯定的,我们又找到的可靠的佐证!

清 丁观鹏的《照盆孩儿图》 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北京故宫博物院藏有一件同为清代宫廷画家丁观鹏的《照盆孩儿图》,该乾隆御题诗的前四句便题在了画面的右上角——呼来却弗应,顾时镇相视。扶盆问水中,汝是谁家子。乾隆皇帝所题写的时间,和帝图拍卖的郎世宁《照盆孩儿图》完全一致,都是“丙子初冬”,也就是乾隆二十一年(1756年)。看到这里,我们基本已经可以得出结论,大约在乾隆二十一年(1756年),乾隆皇帝命不止一位宫廷画家绘画了《照盆孩儿图》,并且分别题写了自己为《照盆孩儿图》所创作的御题诗,那么这在清宫档案中是否也有相应的记载呢?答案,还是肯定的,我们再次找出了相应的铁证!

《神筆丹青-郎世寧來華三百年特展》,P401,台北故宮博物院,2015 年。

2015年台北故宫博物院曾经举办过一场【郎世宁来华三百年特展】,大象正好在台北全程欣赏了,在特展图录中有一份郎世宁的年谱,正是在前文中所提到的乾隆二十一年(1756年)有着这样一条记录:

(乾隆二十一年,丙子)传旨着郎世宁、王致诚、丁观鹏、姚文瀚仿刘宗道画《 照盆孩儿 》各画一张。

这条记录在清宫内务府记录上也有相应记载可以验证!

《清宫内务府造办处档案总汇》,乾隆 21 年,册 21,页 689,香港中文大学,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编,2005 年。

按《 清宫内务府造办处档案总汇 》( 一般简称《 活计档 》),册 21,页 689有乾隆二十一年(1756)八月〈 如意馆 〉的记录,《 照盆孩儿图 》是直接由乾隆皇帝下旨命郎世宁等四位宫廷画师绘制:

十七日接得员外郎郎正培、催总德魁押帖一件,内开:本月十六日太监张永泰传旨:着郎世宁、王致诚、丁观鹏、姚文瀚仿刘宗道画《 照盆孩儿 》各画一张,钦此。于闰九月十九日员外郎郎正培将画得《 照盆孩儿 》四张呈进讫。

这个记录确认了《照盆孩儿图》是郎世宁奉旨创作,和前文中我们所看到的帝图拍卖的郎世宁《照盆孩儿图》和北京故宫的丁观鹏《照盆孩儿图》可以完全对应!而到了这一年的初冬,乾隆皇帝从四幅作品中选出了自己满意的两张,题上了自己创作的御题诗,而第二年御题诗被收录进了乾隆皇帝的御制诗文集中!前文中我们已经提到,郎世宁的可靠存世真迹可能不足百件,而由于他在当时清宫之中是极为受到推崇的宫廷画家,因此,他的创作往往都是有迹可循,因此,《照盆孩儿图》即便是题材特殊甚至是郎世宁存世的独一无二的创作题材,也能在清宫活计档中找到明确的记录!

乾隆皇帝要求郎世宁等人 仿刘宗道画《 照盆孩儿 》的原因,一方面或许正如前文所述,是为了弥补北宋刘宗道《照盆孩儿图》真迹失传的遗憾,乾隆皇帝是一位很有爱的帝王,祈求多子多福的婴戏图题材,是其宫廷器物或是绘画的经典题材,作为最重要宫廷画家的郎世宁,便不止一次的为乾隆皇帝精心绘制这样的作品。

清 郎世宁《乾隆岁朝图》局部 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北京故宫所藏一件郎世宁《乾隆岁朝图》,乾隆皇帝上题御制诗云:“ 最怜玉笋种,尽是萚龙儿” 。“玉笋”指洁白如玉的竹笋,日后能长成挺立的修竹,也就是萚龙,所以诗中以“玉笋”比喻儿童,大加怜爱。在《 乾隆岁朝图 》中,乾隆慈祥的看着诸位皇子在身旁嬉戏,郎世宁直接把他对孩子的怜爱也画进图中。

左图:故宫《乾隆岁朝图》(局部)

右图:帝图拍卖《照盆孩儿图》(局部)

我们不妨比较一下帝图拍卖《照盆孩儿图》和《乾隆岁朝图》,就会发现在这两张画里面,小儿蹲在大盆旁边的情态极为相似。甚至是孩子本人的五官相貌、穿着打扮,也堪称如出一辙。

当然,郎世宁笔下的人物,往往都是极为写实的按照清宫之中真实的皇家人物所绘,其中每每都会暗含深意。

清 郎世宁 平安春信图 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如北京故宫博物院所藏的郎世宁《平安春信图》,画中所绘二人分明便是雍正皇帝和皇子弘历(即后来的乾隆皇帝),二人正在以梅枝相递送,有着很深的“交接班”的含义在内,而据乾隆皇帝晚年所题“写真世宁擅,缋我少年时”,也正是乾隆皇帝对于其年少时的追忆。

清 郎世宁等 《心写治平》 克里夫兰博物馆藏

《心写治平》是郎世宁最具知名度的作品之一,画了乾隆和他的后宫全家福,最后能够留在手卷上的,可都是乾隆皇帝一生最钟爱的女人了,也是乾隆后宫嫔妃们最为可靠的肖像留影。

左图:郎世宁 乾隆帝妃与嘉庆帝幼年像 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故宫博物院藏有一幅《乾隆帝妃与嘉庆帝幼年像 》,这幅画因为孩童边上有黄签,写明了是后来的嘉庆帝,所以得名。但是女性究竟是谁,有人说是生母令妃,也有人说是养母庆妃。而从画中儿时嘉庆皇帝的装束和神情来看,也和帝图拍卖的《照盆孩儿图》十分相似!

众所周知,西洋风虽于清初便已传入宫廷,然而真正促进中、西画法融合发展的关键人物,首推郎世宁。《 照盆孩儿图 》,由于是乾隆皇帝的“命题作文”,其正是郎世宁典型笔墨的力作,绘画极为用心。

小主角的脸在画中出现了两次;一 正一反,一真一幻,一实一虚。画家必须让观众在看到画面的瞬间就感知这是同一个人的两张脸,又不能让水中的幻影过于喧宾夺主,这就更有赖画家发挥造型和赋色能力。在描绘水中倒影时,他必须准确的掌握主角面部肌肉、骨骼起伏的特征,和五官位置、大小的比例,还要再次全面性降低色彩明度、彩度之间的差距,这就要求水中脸孔的赋色必须比实体脸孔有更细微的变化。郎世宁也举重若轻地达到了这样的要求,真实与虚幻的两张脸相辅相成,互相衬托,形成引人入胜的画面。

郎世宁巧妙运用科学知识,将人物脸部和衣折用退晕法描绘,用色彩层层迭染体现出人物的立体感。

人物的面、鼻、眼、唇的凹凸描绘几乎看不出一丝笔触与线条勾勒的痕迹,画家不仅技法娴熟,更懂得人体骨骼与肌肉的组织关系。

描绘水中倒影时,画家须准确掌握主角的肌肉骨骼、五官位置、大小比例,还要全面降低明度、彩度的差距,要求水中脸孔有更幽微的变化。乾隆御题“道是影非真,谁知形亦”,正是大加赞赏郎世宁在画中展现出如幻似真的绘画功力。

此外,画面前景的低矮坡石、花草,中景右侧的怪石桃树,又和台北故宫藏郎世宁款《十骏犬蓦空鹊轴 》的造型非常相似。而本幅《照盆孩儿图》更大量地融入西方素描的技巧。它运用短促和剧烈转折的墨线,结合墨色浓淡的交替变化,画出立体感强烈、质感坚硬的怪石。

左图:清 郎世宁 白鹰图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对比台北故宫博物院所藏的《白鹰图》等郎世宁公认真迹,《照盆孩儿图》的落款笔迹也完全一致,更可肯定本幅为郎世宁的真迹无疑。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郎世宁作品装裱

同时,本幅《照盆孩儿图》的装裱和台北故宫博物院所藏的其他几幅郎世宁作品也完全一致。

而本幅作品在近代的传承极为显赫:

画作左下角钤印两方——“宋子文鉴定书画精品”和“宋子安珍藏书画之印”,宋氏家族对 20 世纪的中国历史有着重要影响,堪称民国第一家族。宋耀如(1866- 1918)又名宋嘉澍,海南岛文昌县人。

左图:宋耀如(前左 1)与孙中山(前左 2)

右图:宋氏家族

宋耀如先生是中国民主革命的先驱之一,革命活动的重要财务支柱。他是宋氏家族的奠基人,其培育了一门俊杰,他的 3 子 3 女,依序是宋蔼龄、宋庆龄、宋子文、宋美龄、宋子良、宋子安,长女宋霭龄嫁孔祥熙,次女宋庆龄嫁孙中山,三女宋美龄嫁蒋介石长子宋子文是民国财政部长,后升任到行政院长,二子宋子良是民国广东银行行长,三子宋子安曾任国货银行、广东银行董事。 画作的两方鉴藏印便分属宋子文和宋子安。

帝图拍卖公司根据委托人所提供的信息,郎世宁《照盆孩儿图》是张学良游说宋耀如妻子倪桂珍女士,为6 个孩子所买的郎世宁画作中的一幅。宋子文对少帅张学良本就一见如故,张学良也对略长自己7 岁,却已执掌财经大权的宋子文感到钦佩,两人自然结为至交。直到去世前,宋子文还保留多张与张学良结伴游历的照片。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除了帝图拍卖的这幅《照盆孩儿图》外,曾经于2012年亮相香港苏富比的一幅《池莲双瑞图》同样带有“宋子安珍藏书画之印”,其与台北故宫所藏《聚瑞图》都是郎世宁在雍正元年因应 诸瑞迭呈事件之创作,日后又曾长期存放在宁寿宫,民国时期,通过张学良与宋子文,《池莲双瑞图 》和本幅《照盆孩儿图》都成为宋子安的收藏。《照盆孩儿图》画面又富天真吉祥寓意,所以后来长居美国的宋氏家族也曾用来印制旧金山广东银行年历。

2015年香港苏富比秋拍

清 郎世宁 《纯惠皇贵妃朝服像》

成交价:1.374亿港元

前文中我们提到,郎世宁的真迹存世极少,大多存于国家博物馆中,二三十年来在市场上出现的公认真迹不会超过10幅,如2015年香港苏富比秋拍郎世宁的《纯惠皇贵妃朝服像》拍出1.374亿港元,而早在2005年,一幅郎世宁 秋林群鹿图在佳士得拍出2028万港元,2000年,郎世宁苹野鸣秋在佳士得拍出1764万港元,台湾帝图艺术拍卖的这幅题材独一无二,后被乾隆御题大家赞赏,又历经宋氏家族旧藏的珍品,实在是一件可遇不可求的重要藏品,值得藏家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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