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春这家大院满屋黄金墨宝,泉州只此一家

永春沈家大院:民国实业家的千金之愿

永春县蓬壶镇,一路向东行驶。四月天,时令正是谷雨,沿途枇杷满枝。当地人用银色的纸袋包裹枇杷,远远望去,一棵棵银光闪闪,好似摇钱树。后来才知道,套上这些银色的纸袋,是为防止虫病危害,保持茸皮完整。

沈家大院,就位于永春仙岭村,上世纪四十年代建成,是永春籍台胞、著名企业家沈逢源的故居。刚到仙岭村,下车便看到路旁的沈家大院。院前有三四个农妇,正在拾掇枇杷,一筐一筐地堆在一起,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隔着马路和广场,沈家大院正对面,屹立着崭新的仙岭小学。

此时也才上午七八点,沈家大院大门紧闭。太阳还未完全升起。大院四周山气蔓延,历经70余年风雨,沈宅依旧气势磅礴,宛若仙宫。

迅速绕屋一周。沈家大院方方正正,是一座典型的闽南侨乡特色的古民居。建筑外墙上写满标语。从内容看,多为土地革命时期的标语和毛主席语录,有着鲜明的时代印记。后院用生土夯筑了一个灶台。灶台边,农家黑鸡正窝在草垛里孵蛋。我的到来打破了这份宁静,黑鸡惊恐地扑腾着翅膀,弃蛋而去。

绕回院前,护厝的小门敞开着。向内探头时,屋里有一人刚刷牙洗漱完毕,抬头看见我们。简单聊了几句后,同意让我们进屋参观。后来的聊天中得知,他姓沈,是屋主沈逢源的侄孙。

于是慢步进了护厝。沈家大院为二进悬山式土石木结构,红砖细铺代替了传统的平铺直叙,精雕细作。左右护厝,五个天井,至今仍保存得十分完整。

从护厝走到大厅,光线立刻明朗,突然一阵眩晕。只见眼前金光闪闪,雕梁画栋。正厅两根杉木柱上,雕刻左鸾右凰、仙人骑凤等图案。其他角落,也分别镶嵌着狮子莲花、仙人,繁复精美。窗棂上,则是一幅幅反映传统和民俗文化的木刻作品。

更令人啧啧称奇的,是那满墙满屋,民国精英名流题赠的书画作品。于右任、梁披云、季守正、陈维恒、林以仁、林泸成等名人大家落款的字画作品闪闪发光。

惊叹之余,沈先生送来了两提枇杷,让我们尝尝,顺便压压惊。“很美吧?”“我走过那么多古民居,像这样金碧辉煌的还是第一次见!”

我一边回答沈先生,一边剥掉表皮,露出杏色的果仁。细嚼,饱满多汁,淡甜盈口,直呼“厚甲!”

沈先生笑了笑,趁我们吃枇杷间隙,向我们介绍起这栋老宅。

“你看那德兴堂三字,是国民党元老林森题赠的。这屋里的字画,都是名人真迹,文物部门都有过来鉴定核实了。”环顾四周,诗联题词,琳琅满目,叹为观止。

“沈逢源求来名人字画后,为装饰这些墨宝,熔化近三十二斤黄金。所用的石头和木材需从外地购入,其中一些还是沈逢源专门托人从台湾运来的,数吨重的花岗条石则来自山外的丰州石砻,河运、人力肩扛,历时三年,才最终建成。”

沈先生还向我们说起沈宅的一段惊险往事。沈家大院内饰精美,名气很大,引来了盗贼。十多年前的一个清晨,天蒙蒙亮,一伙,大概五六个小偷,趁四下无人,潜入正厅,企图撬开梁顶金木雕。因动静太大,被屋里人发现并大声呵斥。看见人少,盗贼气焰嚣张,改盗为抢,双方持械扭打。冲突中沈家一人逃脱,跑出去向族人求援,最终搬来救兵。这下族人人多势众,很快将盗贼赶跑。气急败坏的盗贼边跑还边往屋内扔石头。在沈氏族人的保护下,沈宅化险为夷,得以完整保留下来。

“所以,政府在这栋老宅里装上了监控,就是防止这些贵重的文物失窃。”顺着沈先生所指的方向,屋檐下、角落里,装着一个个监控器,正监视着屋里的一切,枕戈待旦。

“沈逢源一生投身于振兴民族商业,与朋友一起创办“永顺兴行”,规模扩大后改号为“鸿荣行”,并在香港澳门等地开设连锁分行。1946年,沈逢源组建“南成行”,分行遍及台湾、上海等地。1954年,他又在台湾新竹县资兴办“新竹玻璃公司”,在香港兴办“立丰织绸厂”,带动了当地轻工产业的发展。沈逢源一生结交的朋友非常广泛,既有当时国民党高层人物,也有共产党革命志士。”

不仅振兴民族工商业,充祖祀,建祖祠,沈逢源还在村中架桥铺路,惠泽乡梓。相传兴建沈家大院之时,沈逢源都以黄金支付当地人工钱,对于前来的理论的乡里也都给予白银相慰。此外,他还捐资创办仙岭小学,资助贫困学子。土地革命时期,沈家人毫不吝惜这座大宅,将大宅的使用权交给革命军,因而如今的沈家大院外墙上依旧可以看见土地革命时期的历史痕迹。

沈家大院的大门口和公妈厅的楹联上,至今仍保留着两幅德兴堂冠名对联。“德水自长流,润屋润身定卜肯堂肯构;兴宗期后起,良弓良冶庶几为龙为光”。沈逢源用其一生,诠释了“德兴”二字。

置身金碧辉煌的厅堂内,不禁想起古人所云:书中自有黄金屋。作为民国时期的实业家,沈逢源不仅振兴实业,还积极回馈家乡。他有着一颗儒商兼济天下之心,想为众人求一份安稳。生逢乱世,时运多舛,家国飘摇,如此宏远,凭一己之力,实在难如登天。乱世之中,难免有独善其身的无奈。众人都说沈逢源将这份无奈,刻进了沈家大院之中。

屋外行人的笑声打破了我的遐想。走出大门,一眼就看见了正对面,沈逢源创办的仙岭小学。小学校校舍全部是钢筋混凝土构造,焕然一新,不时传来朗朗读书声。山村里空气清新,行人奔走忙碌,都在为更美好的生活奋斗着。

这应该就是沈逢源所期盼的盛世景象了吧。

往后的沈家大院,不再有独善其身的无奈。众生安稳太平的千金之愿,时至今日,已然实现。

原乡风景| 2018年4月 | 永春 | 仙岭村

文字 | 赫绯

图片 | 阿聪

编辑 | 阿聪

出品 | 海之都文化传播

永春余光中故居:半个世纪乡愁的起点

余光中先生,祖籍泉州永春,著名的乡愁诗人。

2015年6月,萌生了到余光中永春故居拜访的想法。想法很快得到落实,6月13日,风和日丽,骑着863(摩托车代号),从南安省新镇出发了。

▲路上风光

永春真是多山,一路上山路崎岖,空气却十分清新,索性摘掉口罩,大口大口地呼吸。桃城镇往北,又是山路十八弯,方才抵达洋上村。

洋上村地处山坳,环视皆山,满目苍翠。山村并不大,一条溪流从村中缓缓淌过。就是这里,蕴育了蜚声文坛的诗人。

我的每次出行,都有一个特点。到一个地方后,并不急着问当地人,而是自己寻找目的地。运气好的话,刚下车就能撞见。多数时候,则是一个村都走遍了,才最终发现。整个行程充满着未知,经常会有意外收获,邂逅隐秘的风景。

寻找余光中故居,显然属于后者。没有任何的指示牌,藏身在山野里。民居错杂,山路蜿蜒。好在山村风光秀丽,走村也成了一件十分惬意的事情。

先是找到了余氏祠堂,接着来到洋上小学。山村里就地取材建成的屋舍,散发着宁静祥和的气息。

▲“余氏祠堂

▲“洋上学校”

上坡下坡,走街串巷,一直到晌午,还没找到。此时已是筋疲力尽,饥肠辘辘。找了一个阴凉位置,将包里的干粮翻找出来,边啃边四周张望。

不远处有一位老爷爷,穿着淡蓝色中山装,白发苍苍,背着手,慢悠悠地在山坡上散步。心想罢了,问人吧。收拾利落,追了上去,向老爷爷打听祖厝所在。

“你说光中啊?在“石杉郑”,就是你后面那个路口,拐进去,再走不远就到了”。老爷爷用闽南话回答。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是有一个岔口。“光中几年前回来过,他那个房子,没问人就不好找。”“确实是,我也找了很久。”

谢过之后,就迫不及待赶路。岔口进去,是一条3米宽不到的乡村小路。左右民居,多为木土石构筑。门前有菜园子,埕内植瓜果。已经是饭点,寂寥的山村升起了袅袅炊烟。篱笆围起的鸡舍,一群家禽正慵懒地晒着太阳,打着瞌睡。一派田园风光

路的尽头,慢慢地出现了那栋熟悉的,红色的祖厝。熟悉,是因为自己在资料上多次看到。余光中故居始建于清代,已经被列入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但是屋前并未立文物碑。不经人指点,很难被发现。

祖厝由门庭、正门、正厅、东西护厝组成,典型的闽南古厝建筑结构。“红砖装饰,花岗岩、辉绿岩镶嵌,屋面铺灰瓦,正脊堆塑动物、人物、卷草、花卉图案”。

后院地面高过祖厝。经过一条杂石堆砌的台阶,向上走了有二三十几步,左拐,才来到后院。见有五株荔树,目测七八米高,以土石台阶为界,排成一排,算来得有百年树龄。荔树爬满青苔,盘根错节,体态魁梧。枝叶繁茂,向前探伸,宛如天然屏障,为祖宅遮风挡雨。树干粗大,分叉多,得有两三人才能合抱。

▲杂石堆砌的台阶

▲五株荔树

这里真是一处独特的风景。与世隔绝,独享安宁。余光中幼年时,便与同伴在此嬉戏玩耍。

登上土石台阶,往祖厝方向,视线绕过屋脊,竟能看到远处山势起伏,丛林碧绿。想必那就是诗人笔下的玳瑁、铁甲二山了吧。

从屋后小门进入祖厝内,吓了一跳,不知厝内有人。已经熏黑的砖砌灶台前,坐着一位流浪汉模样的人,蓬头垢面,看不出是男是女,正在生火。看到我进来,不说话,低头,自顾着捡柴火。

“排谢(不好意思),我想进去走走看看”,我用闽南语,笑着对他说。他抬头看了我,点了头,不说话,当是默认了。

▲灶台顶

于是踱步进入厅堂。祖厝内摆设十分简朴。石础基,土木墙。木墙面是木头原色,土墙面则刷白。红地砖,最中间为八米见方的大天井。大门入口下厅位置,摆两台农耕时代的传统农具。墙上张贴着余光中回乡时俯身题词的照片。大门两侧镌刻刻对联:“世事无乖天地阔,心田有种子孙耕”。上厅是“公妈厅”,与下厅相对,供奉着余氏祖先的灵位。

祖厝,对闽南人有着非凡的意义,是寻根祭祖、慎终追远的场所。荔枝树掩映下的祖厝,见证了乡愁诗人的原乡谒祖之行,也见证了游子对故土的赤子深情。

余光中七岁时,全家曾回到故乡,住了半年。这是他第一次回到那里,仍留有一点模糊的印象。“只记得永春有很多山,永春人跟一般闽南人一样,欢喜吃宵夜,往往半夜我已经睡着了,他们拉我起来吃宵夜。” “有一次举行类似迎神赛会的‘装阁’活动,自己被扮成‘状元’,身着戏服,还被绑在一个高高的椅子上,由四个人抬着从早到晚游行了一整天,我记得有人问我辛苦吗,我说很开心”。

1949年5月,余光中随家人迁居台湾,六十多年来,未曾返乡。他对故乡永春的印象,大多是从当画家叔叔的画中了解的。

直到2003年9月,余光中偕夫人范我存第一次回到洋上村寻根谒祖。“我一生都在等这一天”。余光中在《八闽归人》一文中,详细记录了当时的心理活动:“泪水忽然盈目,忽然,我感到這一带的隐隐青山,累累果林,都为我顾盼所拥有,相信我只要发一声喊,十里內,枝头所有的芦柑都会回应。骤來的富足感一扫经年的乡愁。”

2011年10月,时隔8年,余光中再次回到永春。这一次,在祖厝里,余光中即兴写下“铁甲入吾叔之画,玳瑁当入吾之诗。江湖子弟悲白发,海峡五秩今始归”的诗句,情真意切,令人动容。

在安静的祖厝内徘徊,回想余光中半个多世纪的归乡之路,万千思绪。再从屋里出来,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肚子早已饿瘪。绕到屋后的五株荔树旁,把包里的干粮再翻找出来,就着矿泉水,一顿狼吞虎咽。

阳光透过树缝,打在脸上,格外柔和。不时有山风拂面,树叶沙沙响。

原乡风景| 2015年6月 | 永春 | 洋上村

图文 | 阿聪

编辑 | 阿聪

出品 | 海之都文化传播

猛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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