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崖土司城址功德牌坊的背后,究竟还隐藏着多少刀光剑影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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牌坊之所

陈列着一处世界文化遗产

一座石牌坊,矗立在唐崖镇唐崖司村的山地上,时间一晃竟有整整394年了。无法目睹394年前它横空出世时的傲岸自负,只能眼见394年后牌坊垂暮之时的茕茕孑立。

唐崖石牌坊被称为功德牌坊,是明天启皇帝朱由校为奖励唐崖第十二世土司覃鼎西征有功而御赐建立的。牌坊上“荆南雄镇”“楚蜀屏翰”的镌刻,既有地理方位的标注,也有治所威名的彰显。

想当初,牌坊见证的是一个土司的兴盛;到如今,牌坊印证的是封建王朝民族区域自治的一段历史。正因为它能够为那一段已经消失了的土司制度提供一种独特的至少是特殊的见证,它和它脚下的唐崖土司城遗址已具备了一种用世界眼光来注视的“普遍价值”。

所以,唐崖土司城得以脱颖而出,与湖南永顺老司城、贵州遵义老龙屯一起合力冲击世界文化遗产。2015年7月4日,在德国波恩召开的世界遗产大会上,唐崖土司城址与老司城、老龙屯组成的“中国土司遗址”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正式列为世界文化遗产。

土司城中,石牌坊是独特的。它像一扇洞开的大门,引领我们走进一段历史。牌坊的背后,赫然可见考古学家清理出来的当年土司衙署的地面轮廓,但从专家虚拟的土司衙署复原图中,我们是否能够侧耳听到匆匆掠过的脚步声,是否能够听到官言堂内 土司与群臣议事的争论声?

牌坊上面

凝结着一段刀光剑影的历史

明史上有“奢安之乱”的记载。其中记载着四川土司永宁宣抚使奢崇明率部反叛朝廷的事件。那是天启元年的九月十七日,奢崇明起兵叛乱,杀死四川巡抚徐可求等军政官员20余人,占据重庆,随后攻合江,破泸州,陷遵义(今属贵州省),自立为国,国号“大梁”。

“奢安之乱”与唐崖土司有关系吗?不仅有,而且关系重大。如果没有史上的“奢安之乱”,肯定没有眼前这座矗立了394年的功德牌坊。

奢崇明叛乱之后,明朝廷自然不会姑息养奸,必剿灭之以除后患。于是,另一位与唐崖土司有着重要干系的人物登场了。他就是当时的四川布政使朱燮元。巡抚徐可求被叛军杀害之后,朱燮元被升为四川巡抚,担负起平叛的重任。经请示朝廷,朱燮元征调西南各土司紧急驰援,入川平叛。

奢崇明起兵的天启元年,正是唐崖十二世土司覃鼎即位的那一年,次年便接到朝廷的征剿令,率兵千里迢迢入川作战。县内相关资料说,覃鼎两次入川平叛,先是生擒了樊龙、樊虎二兄弟,后又直接剿灭了奢崇明、奢崇辉。其实从这几个叛将的身份来看(百度“奢安之乱”词条记载得很清楚),樊龙是奢崇明的女婿,都是“奢安之乱”的主角,不存在覃鼎先后入川的史实。樊龙于天启二年(1622年)五月二十八日,在官军收复重庆的过程中被杀死,而非生擒。樊龙究竟是否为覃鼎所杀,实在无从考证。覃氏族谱中关于“生擒樊龙、樊虎”的记载从年代到事实都是有错误的。

平叛之战也并非一蹴而就。叛军虽然屡遭败绩,却也堪称骁勇之辈,官军与叛军之间各有胜负,一度形成拉锯。但叛军最终节节败退,退回永宁老巢负隅顽抗。天启三年(1623)春,朱燮元集中兵力,直捣永宁。他设疑兵于纳溪,佯为进攻,而暗中集中主力于长宁,进兵永宁。四月,攻克永宁。

虽然在“奢安之乱”的史记中,一点也找不到覃鼎破敌的只言片语,但攻克永宁府的战斗,覃鼎的唐崖土司军队绝对是立了头功的。没有史记,但有物证:就在唐崖土司治所的官言堂附近,曾经出土了一枚“永宁卫千户所百户印”。“永宁卫千户所百户印”怎么会出现在唐崖土司遗址的境内?不难推断,这必定是覃鼎当年在攻克奢崇明的永宁府时缴获的战利品。也难怪四川巡抚朱燮元要启奏皇帝为唐崖土司请功。至于奢崇明父子,并未被生擒,也未被诛杀,而是受伤逃到另一叛军安邦彦的麾下。“奢安之乱”中的“安”,指的就是安邦彦。

后来的故事在唐崖土司这儿便接龙上了。天启四年(1624),明熹宗朱由校批准了朱燮元的请奏,遂赐皇令两道:一是敕赐大方平西将军“帅府”二字;二是赐建牌坊一座,书“荆南雄镇,楚蜀屏翰”八个大字。唐崖土司城因此得以大规模的扩建,后世津津乐道的“三街十八巷三十六院”的城市格局也应该是自覃鼎之后逐渐形成。最值得一提的是,唐崖土司还借此依山就水筑起了固若金汤的城墙。这在西南众多土司城池的布局构造中几乎是绝无仅有。即使鄂西最大的容美土司,也是没有修筑城墙的。

至于修建这座牌坊,从民间传说中可以看出也是费了周折的。那么厚重的石头,起初怎么也无法凌空架构起来。后来还是在一个“叫花子”的启迪下,石匠掌墨师才豁然顿悟,通过垒土辅助的方法将石牌坊立了起来的。传说故事中,“叫花子”似乎是神灵派来的使者,他将一把竹筷立在簸箕中间,然后在筷子的周围不断地堆砌米饭,结果筷子稳稳地立在簸箕中了。之后这讨饭却不吃饭的“叫花子”悄然隐匿,转眼就难觅踪影。

与此同时,皇帝御赐的“帅府”——唐崖土司衙署也紧锣密鼓地兴建起来,形成了中国封建社会最典型的“前殿后寝”的官式形制。从整个建筑不难看出,唐崖土司深受汉文化的影响,以牌坊、官衙区为中心轴线,各个功能分区明确,形成了衙署宫殿区、坛庙区、生活居住区、兵营管理区、墓葬区等等功能区域。加上周边城墙的围筑,可以说,自覃鼎之后,唐崖土司城才真正称得上是一座城池了。

牌坊背后

那么多扑朔迷离的故事...

覃鼎一战成名,成就了唐崖土司的辉煌。功德牌坊自然也刻其功名于其上。然而走过唐崖土司城的这座“大门”,仍有很多扑朔迷离的故事值得划上几个问号。首要的一个问题,覃鼎身为土司,他真正掌握了唐崖土司的实权吗?

为什么有这么一个疑问?

一是覃鼎之父覃文瑞于明万历四十一年(1613年)告老退位,覃鼎于天启元年(1622年)才继位,其间相差了近10年。既然土司乃世袭,为什么覃鼎不能及时继位?

二是从张王庙的石人石马上可看出些端倪:两匹石马的缰绳上分别阴刻着“万历辛亥岁季夏月四日良旦印官田夫人立”和“万历辛亥岁季夏月二十四日良旦峒主覃杰同男覃文仲修立”。万历辛亥岁即1611年,也就是在覃鼎之父告老退位的前两年,覃鼎的夫人田氏就已经执掌了官印。为什么覃鼎不掌印?

只能妄自推测:当年的覃鼎被朝廷征调,四处征战,无力管理司城内务,便让田氏代行管理司城事务,执掌官印,马缰上“印官”二字毋庸置疑。覃鼎的祖辈覃杰(覃氏族谱上说是覃鼎之弟,但经专家考证覃杰应为覃文瑞的叔父)作为峒主,亦即族长,负责辅佐田氏共同管理唐崖土司内务。

而田氏墓碑上的铭文,赫然雕刻着“诰封武略将军覃太夫人田氏之墓”的字样。战功赫赫的覃鼎被册封为武略将军当是实至名归,田氏怎么也称武略将军呢?这实在是唐崖土司历史中的一个谜。相比田氏之墓,覃鼎墓则要简单很多。有意思的是,覃鼎夫妇的儿子覃宗尧在父母碑刻上的落款也有微妙差别。覃鼎去世时为明崇祯庚午年(1630年)季春,覃宗尧落款是“孝子覃宗尧祀”。此后仅几个月,田氏也去世了,与覃鼎病故相隔只有三个月左右,墓葬碑刻上“皇明崇祯岁庚午季夏月吉旦立”的字样可明证。此时的覃宗尧落款发生了一点变化,写的是“孝男印官覃宗尧祀”。覃鼎离世,官印自然应该是传给覃宗尧的,可他没拿到;待到田氏去世,覃宗尧才成为掌印的印官。这说明官印一直都在田氏的掌控之中。因此,有文物专家推论:唐崖其实是有一个女土司的。恰好同时期的石柱宣慰使秦良玉就是一个女土司,田氏欲东施效颦也在情理之中。

覃宗尧执掌官印仅一年便抱病离世,年仅29岁,而且没有留下子嗣。继位的乃覃宗尧的堂弟覃宗禹,系宗尧叔父覃昇的儿子。覃昇与侄儿宗禹应该是有悖异的,“侄覃宗尧袭土官,肆行不道,昇劝之不听,反被疑忌”,于是覃昇退居田野,不问司事。而不到一年时间,年仅29岁的覃宗尧便病亡,而袭位者竟是“被疑忌”的叔父的儿子。这里面究竟有什么蹊跷?难道覃宗尧真的无子嗣继位?难道真的有民间传说的土司宫廷的篡权内乱?

因战功而立的唐崖石牌坊,目睹了土司的兴盛与衰落,把一切都默默铭记在心中,永远对世人守口如瓶。牌坊的背后,究竟还隐藏着多少刀光剑影的往事,究竟还有多少秘密深埋在土司城遗址的泥土之中?

望着这功德牌坊,真希望它是一道时空之门,走过去,一切都历历在目。

作者:吴运辉

编 辑 | 唐 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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