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公岛蒸馏所:中国境内最早的海水淡化设施

蒸馏所建筑现貌/自东向西拍摄

刘公岛码头东侧,巍然耸立着一座外观比较特别的建筑,主体建筑为塔式结构,灰瓦屋顶,其米黄色墙体格外醒目,这组建筑就是英租时期的刘公岛蒸馏所。远远望去,蒸馏所被周边低矮房屋簇拥着,如同“众星捧月”,其独特的欧式风格和卓尔不群的建筑形式,不仅是刘公岛上的标志性建筑之一,也是中国境内最早出现的海水淡化设施。

蒸馏所初建时旧貌/自南向北拍摄于1903年

据相关资料显示,该蒸馏所是中国乃至世界上现存最早的陆基海水淡化项目之一,与1560年在突尼斯一座海岛上建立的第一个陆基海水淡化厂,以及1872年智利诞生的世界上第一台太阳能海水淡化装置,都是原理相同的基础蒸馏海水淡化项目。然而,偏居一隅的刘公岛百年前为何有如此先进的海水淡化设施呢?实际上它是为英国殖民统治威海卫服务的科技输出产物。

上世纪初的蒸馏所建筑/自西向东拍摄

刘公岛四面环海,距离陆地2.1海里,在1986年海底自来水输水管道敷设之前,岛上的淡水资源除了几口水井外,基本上全靠降水补给,补给量很小;同时海岛地形陡峭、川流短促,集雨面积也非常有限,进一步加剧了淡水资源的紧缺。

岛上现存最早的淡水源地是位于丁公路中端的“刘公泉”,据传是汉少帝刘辩之子刘民所建,是当时岛上唯一的淡水来源,如今已是刘公岛景区一处景观。

英租时期的蒸馏所建筑/摄于上世纪20年代

1888年,北洋海军在刘公岛正式成军。当时,北洋海军拥有主力战舰25艘、辅助舰艇30艘、运输舰艇50艘,官兵4000余人,再加上北洋护军及居民,刘公岛上有近万名军民。由于刘公岛淡水资源匮乏,解决成千上万人的饮水问题迫在眉睫,北洋海军和北洋护军想尽办法修建各种淡水设施。

北洋海军在海军公所和岛上的各处炮台修建蓄水池,将雨雪降水收集起来,作为生活用水。其中海军公所二进院地下蓄水池分左右两个隔仓,蓄水量200立方米,可满足海军公所的用水需求,也可作为建筑防火用水。另外,在丁汝昌寓所东南侧,有一口水质好、水量足的水井,据说该井是为丁汝昌寓所服务的,称之为“丁公井”,现保存完好。

上世纪初期蒸馏所旧影/自东向西拍摄

北洋护军统领张文宣率军修建炮台等军事设施的同时,在东村以东的山沟中修建了一座“甜水仓”。在淡水极其稀缺的刘公岛,此处水源不仅出水量大,且含盐量极低,甘甜可口。此外,他还在岛内码头东北(现刘公岛人家后院)约100米处打了一口井,该井尽管距离海岸很近,但井水依然清澈、甘甜。即使是大旱之年,这里的水也从不枯竭,老百姓把这口井称为“统领井”,以此纪念这位爱民的统领。

上世纪30年代的蒸馏所远眺/自东向西拍摄

甲午战败后,由于清政府的腐败无能,英国以武力为后盾逼迫清政府同意其强租威海卫,刚从日本魔掌挣脱出来的威海卫,又开启了从1898-1930年被英国强租长达32年的屈辱历史,其中刘公岛又被续租10 年。

1902年,英国最终将威海卫划为英国海军军事训练和疗养避暑基地。此后,英国常年在威海卫租借地内派驻军队。海军方面,每年常驻军舰3艘,每年4月至9月增至二三十艘,主要靠泊在刘公岛和威海湾内。另外,英国远东舰队每年都要来威举行大规模的实弹军事演习。整个刘公岛上,除为英国人服务的中国人外,全部是英国海军官兵和来刘公岛避暑疗养、经商的外国人。

上世纪30年代的蒸馏所远眺/自东向西拍摄

原本淡水资源匮乏的刘公岛,一时也无法满足骤增的军舰、英军、外国人以及高尔夫球场对淡水的大量需求。并且英国人认为来自不太深的井水易受污染,不适合饮用和食用,并且数量也不足。于是从香港运来一台小型冷凝器,为舰队官兵和外籍居民提供饮用水,但这台冷凝器每天只能冷凝两吨水,仍然满足不了需要。

1903年,英国人在铁码头东侧修建了蒸馏塔及附属设施,其建筑主体占地612平方米,由5部分组成,西北部为为塔楼式二层砖石结构,欧式风格,底部呈正方形,楼顶设有塔式天窗;塔楼东侧建筑紧挨塔楼而建,为南北偏长的厅式结构,面积较大,东侧无窗,北墙设拱形窗户三个,上部中央设圆形窗户一个,房顶部设长形透气天窗;南部有附属房3间,各建筑内部相互贯通。蒸馏塔内安装了一套海水淡化装置,每天能出蒸馏水70吨,而供水设备的储水器可存储109吨。

维修前的蒸馏所/摄于2005年

尽管英国人配备了这套先进的海水淡化装置,无奈岛上“僧多粥少”,用水依然十分紧张。为缓解用水矛盾,英国海军在岛上挖空心思,想尽一切办法“开源节流”,并对中国人实施了强制措施。一是在一些可能有淡水资源的地方多掘井,同时将原有的水井进一步挖深扩容。至1939年,岛上有咸水井9口,可饮用淡水井10口;二是通过建筑手段集蓄雨水,岛上几乎所有英式建筑,都安装了檐下接水槽,同时还配有地上或地下蓄水设施,时至今日,仍能看到这些保存完好的装置;三是限制用水,1921年英国殖民当局曾通过岛上警署强令中国百姓,东村附近的三口井中的水严禁洗澡和浇园,尽可能满足殖民者用水需求,也由此暴露出英国殖民当局歧视中国人的丑恶面目。

维修后的蒸馏所开辟为刘公岛艺术

1920年前后,英国人曾对蒸馏所整修过一次。1940年,伴随着英国人撤离刘公岛,英国海军海水淡化厂的蒸馏所也退出了历史舞台。然而,体量庞大的海水淡化设备去向已无从查考,仅遗留下一座“楼在房空”的建筑。

刘公岛艺术馆内部展厅

新中国成立后,该建筑一直由驻岛海军某部管理使用。2006年被山东省人民政府公布为省级文保单位。2017年,刘公岛管委恢复其历史原貌,将其辟建为刘公岛艺术馆。

文图 彭均胜 刘巍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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