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宁静的东白湖

(散文)宁静的东白湖

□吴瑞贤

有人说,东白湖是一滴泪水,一滴从前世流到今生的泪珠。我却觉得它是一块美玉,藏之深山的美玉。

烟波浩渺的东白湖,在上游的山溪与下游的江河之间,安静地存在着,湖中的水不是静止的,事实上它一直在流转着,而湖的深邃,使得湖面平静如镜。

春天的山花在湖边的山崖上怒放,花枝的疏影倒映在水波中,清风一吹,落红就飘飞到了水面上,诗意点点。秋天的红叶飘落到水面上,落在溪水里的,被流水带走,漂到了湖中就沉淀了。

它在大山深处,被青山包围着,被森林包围着。它的身旁有幽深的山谷,深谷中有一丛丛幽兰,默默地飘溢着自己的清香,还有一棵棵大树,一生都默默地站在那里,默默地生长,默默地老去,默默地奉献着自己的翠绿,如垂天之云。它的怀抱,全是温柔的碧水,水深处有大鱼,藏得很深。

东白湖是馥郁的、芬芳的、静穆的、温存的,一如它的孤独、它的寂寞。

在东白湖的水波中,我像一只不系之舟,又宛若一座遗世独立的孤岛。阳光抹去了眼底的阴翳,风吹散了心头淡淡的忧伤,我站在湖岸上,幽幽地想,我是多么希望有一间小木屋,就在这东白湖畔,就在这片树林子里。我将一个人居住在屋子里,住在这山明水秀、鸟语花香的地方,在青山白云一起忘忧的地方,我自己种菜、自己养鱼、自己种花,再放几只羊,种几棵果树。

曾经何时,我如同风中的蒲公英,飘到哪里算到哪里,落到哪里算到哪里,没有了方向,失去了故乡。又如水中的浮萍,没有根系、没有归宿,迷失了自我,在水面上飘来飘去。游子离开了母亲温暖的怀抱,离开了脚下坚实的土地,我担心自己会孤单寂寞。然而,故乡没有抛弃我,就像母亲永远不会遗弃自己的孩子,不管他是游子还是浪子。依然血脉相连,一脉相承,剪不断的脐带,断不了的奶水。待尘埃落定,我不再焦虑、不再忧伤,一颗浮躁的心平静了下来,一个骚动的灵魂安宁了下来,东白湖再次收留了我,母亲宽厚而温暖的怀抱再次接纳了我,我没有衣锦夜行,没有衣锦还乡,只是在她的怀里,无声地哭泣,然后明媚的笑靥如花。

忽然想起两个人来,一个在现代的美国,另一个在古代的中国

美国作家梭罗,远离物欲横流、城市喧嚣、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红尘世界,找到了一个湖泊,找到了一片森林,丰润自己的心灵,安顿自己的灵魂。他提着一把斧子,跑进了瓦尔澄湖畔的森林中,自己动手搭建了简陋的木屋,自耕自作,一切从简,过起了简朴的隐居生活。他每天打鱼、种豆,静静地欣赏清澈的湖水,细细地聆听清脆的鸟鸣,静心思考,安心写作,成了他生活的全部。在幽静而优美的湖光山色中,在恬静而清新的青山碧水间,于山花与翠竹的包围之中,他从容而淡定,终于完成了一部《瓦尔登湖》。

到了东白湖,世上已无桃花源。武陵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倦鸟归林,东篱植菊,南山观云。归隐田园的陶渊明,一生追求心灵的宁静与淡泊,他隐逸如菊,黄花自香。归隐林泉后,他如闲云野鹤,超然物外,他乐天知命,以琴酒自娱,清高洒脱,安贫乐道,洁身自好,独善其身。也有人说,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只不过是一个乌托邦式的空想,然而,他的自知进退,激浊扬清,不与世俗同流合污,身处黑暗自带光芒,还是难能可贵的,如同封坛美酒,历久弥香。

淡泊明志,宁静致远。身在红尘,心在桃源,看开了纷纭世事缠绕的那种身的轻松,摆脱了虚名浮利诱惑的那种心的宁静。内心清净安宁了,在名利的诱惑面前坚守初心,就有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悠闲安逸,“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的清明通透,“闲看庭前花开花落,漫随天外云卷云舒”的舒坦自在。

相反,欲无止境,错把欲望当理想,内心挡不住虚名浮利的诱惑,一生为外物所困,身累心更累。“心为物役,道所不载。”贪欲永无尽头,内心永不安宁。

生命之舟,终究无法承载太多的东西。一颗心远离浮躁与喧嚣,沉静下来,于独处的时光里回归与实现自我,沉淀下来宛如深潭里的巨石,于生命的蝉蜕中提升与超越自我,飞扬起来乃是浴火重生的凤凰涅槃。

人这一生,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劫难与风雨,什么样的失望与痛苦,都要坚守最后一片净土。一如,宁静的东白湖,一如,东白湖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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