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封数十年重见天日,这块郑板桥石刻缘何遗落如皋?

扬州八怪”之一的郑板桥,诗、书、画、印均有相当高的艺术成就。绘画方面,他最擅画竹,可以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书法方面,他综合草隶篆楷四体,再加入兰竹笔意,自创独具风格的“六分半书”。

郑板桥的石刻作品少有人见,但在如皋民间,却有一块郑板桥的石刻,并且演绎了一段传奇故事。

郑板桥像

珍贵石刻成了踏脚石

安置在如皋原招待所五号楼圆门上方的郑板桥石刻作品——“壶天”

说起郑板桥的这块石刻,得先从如皋一户宋姓人家说起。当年宋家家境殷实,与很多文化名人都有交往,郑板桥便是其中一位。《宋氏家谱》记载,郑板桥曾赠予宋家一些字画,还有一块刻着“壶天”二字“富贵石”。《宋氏家谱》还对石块上的“壶天”二字来源及含义做了解释:

“壶天”意为清静幽雅,来源于郑板桥那副“青菜白盐糙米饭,瓦壶天水花茶”的对联。后来因为动乱,郑板桥所赠的那些字画不知所终,宋家人因此对郑板桥赠送的这块石刻珍爱有加,视为“宝石”代代相传。

1947年土改时,宋家的土地财产被分给附近农民,一户李姓人家在分得二亩土地时,还分得了这块石头。李家老小目不识丁,不知道石头上刻的是什么,起初搬回来时,先将它安置在田头作为“镇地石”,希望用这块石头好好压着来之不易的土地。后来,李家又用石头作“压菜石”腌咸菜。再后来,李家把石头搬到家门前当做踏脚石,这一踏就是几十年。

宋家和李家是邻居。看到祖传的“宝石”成了人家的踏脚石,宋家后人既心疼,又无奈。几十年里,宋家后人数十次趁着黑夜去李家门前抚摸石块,有两次甚至偷偷将石块搬回家,却因恐惧又送回原处。

或许是苍天有眼,因为一块踏脚石不会引起人们的注意,在历次运动中,石刻都没有遭到破坏,完好无损地得到保存。

有心人自费购“壶天”

周绚如与朱铎(前)在郑板桥石刻作品“壶天”下摄影留念

1980年春,如皋县(当时尚未撤县建市)文化工作会议在该县人民政府招待所召开。会议期间,已近花甲之年、时任招待所副所长的周绚如陪同酷爱文物收藏的二等一级伤残军人朱铎走访与会者。时任加力乡文化站站长丁邦和告诉他们,他曾亲眼看到有户农民家中有块白玉石,上面刻有郑板桥的字。这个消息让周绚如眼前一亮,他与朱铎一合计,当即决定请丁邦和带他们去那位农民家中看看。

第二天上午,周绚如蹬车赶往加力乡,在丁邦和的陪同下来一户姓李的农民家。未进李家门,他们便看到门前有块石头,面朝下背朝上躺在那里,朝上的一面,已被鞋底磨得光滑。

这是一块长方形白玉石,长40公分,宽25公分,厚5公分,石块正面中间自右至左刻有“壶天”二字,左侧竖式落款“板桥”,右上方盖着一方长方形篆体“郑燮”印章。“壶天”二字用隶体参入行楷,体貌疏朗,风格劲峭,周绚如当即取出随身携带的《郑板桥字帖》与石块上的“壶天”“板桥”进行比较,又反复核对了“郑燮”印章,再了解了这块石刻的来历,确定石刻为郑板桥的真迹。

看到这么珍贵的文物被当做踏脚石被人踩来踏去,周绚如忍不住一阵心疼,他决定买下石刻加以保护。

“这好好的一块石头用做踏脚石,是否有点可惜? ”周绚如试探着问李姓农民。

“不可惜,作用大着呢! ”李姓农民解释道:“我们这儿是高沙土地区,晴天一脚灰,雨天一脚泥。晴天回家时在石块上轻轻一跺,鞋子干净了;雨天回家时在石块上擦几下鞋子上的烂泥,你说这石块还有没有用? ”“如果你家门前院内全铺上砖块,岂不比这石头更好? ”周绚如说。“好是好,可哪有那么多钱!”李姓农民实话实说。“那好,我用20元钱换这石块怎么样?”周绚如说。

按当时市场价,5元钱可买200块砖,20元钱能买800块红砖,足可以把家门前全部换成砖地,李姓农民屈指一算,立即爽快地答应了。谁知这时李姓农民的小儿子回来了,要求再加些钱,一番讨价还价,最后以25元成交。

捐出石刻悉心保护

周绚如自费买回郑板桥石刻作品,并不是为了据为己有,与好友朱铎商量后,他将石刻捐给了如皋县人民政府招待所,既便于保护,又可供人观赏。

如皋县人民政府招待所有块郑板桥石刻消息迅速传开,短短几个月时间,便有许多人前去欣赏。一日,一位文物贩子千里迢迢从南方赶至如皋,私下里找到周绚如,言明愿花10万元收购此石刻。周绚如果断拒绝:“再多的钱我也不卖,我已把它捐给了县人民政府招待所!”

为了便于人们欣赏郑板桥的艺术真迹,招待所扩建时,周绚如将此石刻镶嵌在5号楼前圆门正上方,来客只需抬头,即可欣赏到“壶天”石刻。

此后二十多年,如皋市人民政府招待所接待中外来客80多万人次,不少人在郑板桥石刻作品前摄影留念。著名社会学家费孝通、全国政协副主席钱伟长、已故园林建筑专家陈从周、著名作家碧野、原上海电影局局长丁正铎等人都曾在此欣赏过郑板桥石刻作品。

沉睡数十年的郑板桥石刻作品终于重见天日,周绚如感到很欣慰。从此,他心系石刻,自愿担任义务护石员,定期为石块清理灰尘。他还将保护责任落实给招待所保卫人员,确保石刻安全。

1988年夏的一天夜晚,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暴雨如注。眼瞅着窗外,周绚如担心起来:几天前,他听招待所门卫反映,安置石刻的圆门上方出现一条小小的裂缝,如此暴风雨,圆门会不会倒塌?万一圆门塌下,石刻会不会损坏?即使石刻坠地完好无损,会不会被人顺手牵羊?想到这里,他再也按捺不住,租一辆人力三轮车顶风冒雨来到招待所。在门卫的帮助下,他找来七八根木棍支撑圆门关键部位,随后又用塑料薄膜将石刻及石刻上方的过墙遮盖得严严实实。狂风暴雨过后,石刻安然无恙。

作者:鞠九江

来源:南通发布 编辑:王婷 实习编辑:李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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