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谪儋吟咏的一首诗,竟然成为道教南宗五祖白玉蟾的“洞天福地”

展示儋州人文精髓 揭密岛西独特风景

题记:儋州的地势风景有点奇伟,160余座山峰野岭沿黎母山峦西北余脉下来,由东南向西北直插北部湾,如一只展翅的鹰,临海伫立傲视隔海的越南盆地。然而,群山环绕的儋州北部盆地上却有一座岭,高不过百米,因是苏东坡当然谪儋写的第一首诗所在地,故而儋耳山被称为儋州第一山。然而,此山又被南宋道教南宗五祖白玉蟾更名为“松林岭”,且被清朝知州列为儋州古八景之一。此山,缘何被东坡吟咏?又为何被仙人更名?让我来说一段苏东坡与儋州的人文往昔……

“松林晚翠”是儋州古八景之一。

写诗的人是北京人,清康熙年间的儋州知州韩祐。此人,赴儋州任职七年,不仅爱民守政,政绩卓然;而且,史志上还记载,他经常喜欢纵情山水,吟咏本地的山川名胜,并为后人留了“儋州八景”组诗,颇受后人尊敬。“松林晚翠”便是其中一首,诗曰:

秀郁松林曲径幽,晴空返照翠华浮。

樵歌高唱斜担雨,牧笛横吹倒跨牛。

漫谓石岩堪避暑,须知草木不惊秋。

白衣独坐无拘系,眼界长青岁月悠。

这是一首松林岭夕照下的写景诗,诗写的很美,词用的很轻。山上的青翠松林、幽深曲径与山下的樵歌、牧笛沉浸在一片悠闲中,怡然恬静。展示了韩知州在政务繁忙之余,纵情山水的惬意。

诗美境深邃,最关键的是,韩知州诗中一句“白衣独坐无拘系”,却透露出一段淹没在历史岁月中的人文轶事往昔。

那么,这个“白衣”是谁?他就是南宋道教南宗五祖白玉蟾仙人!

松林岭,位于儋州木棠镇东北面,原名藤山。韩知州诗中的“白衣”便是民间传说的海南仙人白玉蟾,因他在此修仙时而曾广种松竹,故而改“藤山”为松林岭。

岭上,至今还遗有白衣公石庙一座,庙中奉祀白衣大帝、白衣慈父和黎军长、雷司长等当地众神。当然,岭中,还留有明代海瑞学生许子伟、清代解元何蕴跃赴考前隐居于此山苦读的石台博望台等古迹与人文轶事趣闻。

松林岭,山不高却树木蓊郁,可东晀北部湾;峰不峭却傲石嶙峋、可西望阡陌纵横。且此山,南有蚂蝗岭北有笔架山遥相呼应,加上历史上的文人墨客吟咏将此山当成倒悬于儋州北部盆地一支硕大的“文笔”,自然就成为古儋州人文荟萃、祥瑞祈福的名胜之地。

白玉蟾为要将山更名,此山,果然只是因白玉蟾修道而成名的吗?

其实,松林岭能成为儋州古八景之一,不只是因白仙人在此仙居而得名;而是,南宋道教五祖的白玉蟾作为儒释道合一的大师在云游四海出岛之前,追寻苏东坡足迹择此岭修行而慕东坡诗意更得名。

白玉蟾本姓葛乃琼山人,怎么会跑到岛西儋州一座并不高的岭来修行?那是因为白仙师,父早逝母改嫁琼山五原乡典读村(现今澄迈县),因少年时才华横溢吟诗而让县令不悦,仕途折戟沉沙,故而人走偏锋遁入道门,从此修道炼丹终成一代宗师。作为苏东坡的粉丝,白玉蟾曾沿袭东坡谪儋足迹,游学一圈后,终在东坡谪儋吟咏过的这座山上,择地修行,皆是因为东坡进入儋州地界前后吟唱的诗,充满了道家远古的神话传奇与人生修行哲理与道教中福天洞地。

我们先来看看当年苏东坡踏进儋州地界时吟的第一首诗,诗名《儋耳山》云:

突兀隘空虚,他山总不如。

君看道旁石,尽是补天遗!

此诗是苏东坡贬琼从琼州府沿西线从澄迈、临高踏入儋州时写的第一首诗。因初入古儋耳郡地界,且人地两生,心情苦闷,望着山下被遗弃的火山岩石,不由感慨万千,随口吟占五言绝句,来表达自己怀才不遇的心情。

其实,这首绝句字面意思并不复杂,从诗句中大概可摘出其意。苏轼诗中说,初入儋耳,迎面而来,是一山突兀,虽无摩天凌霄之势,但与周边地势碌碌无奇相比,却显得卓荦不群。低眼回望,路边石块,团团叠叠,崚嶒寂寞,如同被女娲弃置的命运,补不了天,而被遗弃。此诗虽有借山喻志,借石叹息,用女娲补天典故鸣不平之意的愤懑、痛苦和烦恼。但透过诗景却更可窥见,苏东坡借石喻已、借山喻品、借物抒情,语言含蓄,以暗喻明,曲尽其意地表达他不乏旷达乐观的仙道之心境。

苏东坡是北宋的大儒又精通佛法,然而,在这位被世人认定为文曲星下凡的文学大师骨子里,却飘逸着仙风道骨。他虽一生中颠沛坎坷,但无数诗词歌赋里却散透出许多仙风仙韵。如大家能耳熟能详且妇孺皆能吟唱的诗句“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既婉转地表达了对朝堂的叹问、朝政的关切,又流露出作者在天上的心迹,也因此生出了“我欲乘风归去”的心意。

东坡谪儋时,是坐在马车上的。车从琼州踏入到昌化军(北宋时期儋州名称)地界上时遇到暴雨。然而,他却在一路西行路,肩靠车舆上睡了一觉并做了一个梦,梦中得“千山动鳞甲,万谷酣笙钟”诗句。醒来后将其辅衍成一首十四联的五言排律《行琼儋间肩舆坐睡,梦中得句云:“千山动鳞甲,万谷酣笙钟”觉而遇清风急雨,戏作此数句》,诗云:

四州环一岛,百洞蟠其中。

我行西北隅,如度月半弓。

登高望中原,但见积水空。

此生当安归,四顾真途穷。

眇观大瀛海,坐咏谈天翁。

茫茫太仓中,一米谁雌雄。

幽怀忽破散,永啸来天风。

千山动鳞甲,万谷酣笙钟。

安知非群仙,钧天宴未终。

喜我归有期,举酒属青童。

急雨岂无意,催诗走群龙。

梦云忽变色,笑电亦改容。

应怪东坡老,颜衰语徒工。

久矣此妙声,不闻蓬莱宫。

诗中的动鱗甲,是形容山风吹动草木如鳞甲扇动。酣笙钟,则是形容山间万窍齐鸣仿佛弹奏仙乐。梦中得的这两句诗大意是:无数高山上好像有鳞甲在扇动,无数深谷好像有仙乐在鸣奏。诗人描写的是海南儋州边界上山林间山风突起、急雨骤来、草木摇曳、万壑作响的奇妙山景。苏东坡诗中这份有声有色的意象,则被晚于苏东坡160年后的海南人,白玉蟾择此修行慕东坡仙风道韵,置入大片竹林后,就更名为“松林岭”。

这就是韩知州诗中“白衣独坐无拘系”的隐匿背景人文。

苏东坡诗中的仙气,特别表现在最后几句:“安知非群仙,钧天宴未终。喜我归有期,举酒属青童……久矣此妙声,不闻蓬莱宫。”东坡此首诗不仅诠释了他谪儋渴望道家仙乡之梦境,也更让步入道门的白玉蟾,寻东坡足迹要在儋州做一个“谪仙人”。故,白仙人择东坡诗韵,来到诗中所言的儋耳山,立身安命、修身炼丹,并置入竹林,力图把儋耳山打造成为如东坡诗中的“洞天福地”。

儋耳山,离苏东坡谪居的昌化军(治所在今儋州中和镇)十余里,白玉蟾将儋耳山更名为松林岭,是读懂东坡仙风道骨的天涯第一人。

从此,松林岭便成为儋州人儒释道合一的文山,成为儋州人文荟萃、祥瑞祈福的名胜之地。想不到,一千年前因苏东坡的一首诗,不仅成全了儋耳山的名,更是带旺了一座城!

讲儋州文化,自然离不开说苏东坡,东坡遗风早已融化为儋州人文的一首主题歌。

纵观现在被誉为“诗乡歌海”的儋州,乡村田野到处充满调声山歌;市井坊间,处处吟诵楹联诗词。一个偏偶岛西海边的城市,竟然能荣获“中国民间艺术之乡”、“全国诗词之乡”、“全国楹联之乡”三块金牌,其人文炽盛,儋州人皆公认为是苏东坡当年开化育人的结果。近代海南著名学者王国宪,在1934年续修《儋县志》时,就在序言中写道:

儋耳为汉武帝元鼎六年置郡,阅汉魏六朝至唐五代文化未开。北宋苏文忠公来琼,居儋四年,以诗书礼乐之教转化其风俗,变化其人心。听书声之琅琅,弦歌四起,不独“千山动鳞甲,万谷酣笙钟”,辟南荒之诗境也。

从北宋始,儋州科举中进士者6名,中举者101名,举岁贡、拔贡531名,且牢牢占据着海南科举“进士首儋尾亦儋”之地位,功当首推苏东坡。

苏东坡为何对儋州的科举有信心?坊间一直流传苏东坡的一首题《黎姆山》的风水诗,是当年苏东坡应儋州当地名士黎子云邀请前去看风水而吟咏,且被明朝一位将军刻碑立在山下的东坡岭。这首诗,为儋州的风水把脉了什么内容?下期再叙!

(部分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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