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光焘与昆明聚奎楼

魏光焘与昆明聚奎楼

李鹏程

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十月,陕甘总督魏光焘(今隆回县司门前镇人)调任云贵总督。履新前夕,避难西安的光绪帝,曾三次召见魏光焘,抚慰之际,特意面授机宜:现值国难,变革在即,急需经邦济世之才,卿到云贵,务必广罗人才,为国所用。光焘心领神会。

次年五月,光焘正式到任。到任后踌躇满志,一心想振兴云贵,以报皇上知遇之恩。一日,他率要员视察昆明县(今昆明市)水患,沿金汁河顺流而下,当到桂林桥地段,只见桥上的魁楼败落,大有倒塌之势,不由道出“魁楼魁楼,本是魁星之楼,如此落魄,诸位感想若何”?随员大多回答有碍观瞻,急需整修。惟学政张建勋曰:明朝一代,昆明虽有51人考中进士,位居云南各州县之首,但与江南州县相比,仍然相差甚远,若将此楼重修改名“魁星楼”,以补昆明之风水。学政一番言语,正中光焘下怀。光焘正是秉承皇上旨意,来云贵安邦兴教、造福百姓,能借天时地利何乐而不为?便颔首称善,但及楼亭风水,需要大师点化,况且现已进入雨季,不可操之过急。学政见总督话有余音,继而进言,可否请高人来此点化?光焘问道可否有人能担此任?学政道:李靖臣也,我与他有过一面之交,但与《望星楼通书》神交久矣,李氏能著此书,此任难道不成?只要总督修书拜请即可。光焘会心一笑,修书不必,八月间他会来昆明,到时再议。

三个月后,李靖臣为通书发行奔走云贵,自然来到总督府拜见光焘。原来,光焘赴任云贵时,途径家乡宝庆西路周旺铺,与把弟李靖臣彻夜畅谈,深知靖臣历学、选择和占卜成就斐然,曾邀他一同来云贵共谋大业,靖臣答应八月间来云贵拜访兄长。今日他乡重逢,兄弟俩共叙别后之情。听罢光焘重建魁楼一事,靖臣两次前往桂林桥实地踏看,只见金汁河水潺潺北去,东岸远山似象奔腾,惊奇发现魁楼正处八卦巽位,“巽主文昌”,而魁星(亦称奎星)为二十八宿之一,亦是白虎七宿之首,主管文运之神。感慨此处天设文昌,筑坛造楼,更待何时,便将想法禀于光焘:在此建楼,需借奎名,规模要大气,名字要响亮,不妨称之奎星楼,此后必耀奎娄之星。而光焘想到的是皇上旨意,便建议改奎星楼为聚奎楼,意欲汇集经国之才,期待更多人才横空出世,后与要员探讨,大家一致称好。

楼名确定后,光焘感到重修资金困难,近年粤寇攘境,滇西、黔东灾情不断,府库银粮欠丰,重中之重应是赈济民众。而重修聚奎楼至关昆明文运,亦是云贵形象,便着张建勋等前来商讨,决意采取民间筹资,岂料张建勋颇识大体,一口承应主持复修。张此前已与贵州学政陈荣昌等商及此事,确得本地富商王炽等有意捐建,因而资金不是问题,问题是楼宇设计造型、风水补缺,以及开工竣工日时。光焘如释重负,便谈及大概设想,如底层造型当以满足民众通行为要,楼上塑个“魁星占鳌”以期学子之观,至于风水补缺、开工日时等就交与李靖臣布课。

张建勋请来李靖臣,李靖臣从六爻八卦到七政四余,从奇门遁甲到乌兔演禽,从请吉神到化凶煞,从楼宇结构到楼内布置,极尽浑身解数,详推精算,最后铺开四开红纸,奋笔行书了满满一张,似乎尤意未尽,还在吉课封面特书“兆应金河,奎耀西南”两行大字,交与张学政,嘱与总督同鉴。光焘展开一看,开工、立柱、飞檐、塑造、点睛等事项吉日,推算得详详细细,唯独不见竣工吉时,便问“贤弟是否有遗漏”?靖臣立马解释:云贵大奎,鲤鱼上树之日,便是楼宇竣工之时,并有身坐铜轿、头带铁帽之人前来庆贺,所以不必尽书。南方星曜呼之欲出,此楼一修,必定立竿见影。光焘和张建勋听后,感觉天机不可泄露,只要能保云贵振兴,便不再详问。

经过一段时日的资金、材料筹备,聚奎楼正式动工,似乎是上天安排,工匠们按图索骥,各主要工序进度与李靖臣推算的时刻严丝合缝。从桥上地面拱洞,洞上兴楼,二楼兴三楼,各项工序进展顺利。张学政隔三差五都要来此督工,照此神速,估计不出十日即可竣工,便提前四日禀告总督,以备落成事宜。光焘心花怒放,由于此前政务繁忙,未能亲励建筑,决然约定明日就去,以补中途之撼。次日,总督登轿启程,衙役在前鸣锣开道,待到金汁河畔,便下轿与张建勋等同行,远远看到聚奎楼,上下三层,气势浑宏,宝顶重檐,巍峨壮观。当接近桂林桥头时,桥下钓者正好扬竿起鱼,或许是用力过猛所致,或许是上天刻意而为,鱼线挣脱钓竿,鱼儿咬着长线,凌空一跃,落在总督身旁的桂花树上,总督仔细一看,是条盈尺之鲤,鱼线缠在树枝,鲤鱼活蹦乱跳,如此怪事,难道兆应不成?立即唤来衙役上树取来,引得众多行人驻足围观,大人们只顾设计如何取鱼,而几个孩童乘大人不注意,便将衙役放在地上的铜锣做起了游戏,一个坐到上面,其他两个抬着悠着;此时,一个肩扛大铁锅的老汉,听到这里的喧哗声,也挤来看热闹,不想碰着了张学政,学政正要发怒,而光焘看在眼里,喜在心头,便将学政挽于一旁,顺手一指曰:此老汉正是头戴铁帽之人,那小孩正在游戏身坐铜轿,学政幡然觉悟到李靖臣数月前的推测:鲤鱼上树正在眼前!征兆吉祥,聚奎楼今日大功告成。便随总督快步来到聚奎楼下,聚奎楼正好完成最后一道工序,工匠下楼看到总督莅临,连忙拱手称贺,学政马上传话买来香火,总督净手正冠,焚香祭拜:佑我云贵武威,保我云贵文昌。

聚奎楼建成不久,光焘奉旨兼署云南巡抚,并署云南提督学院,更加注重选拔人才,不时拨冗考察馆舍书院,籍以网罗娄奎诸曜。一日来到经正书院,经山长介绍,本期学子里,惟石屏袁嘉谷最为拔萃,便马上招来袁氏,只见袁氏年方三十,器宇不凡,对答经济,切中时弊,光焘感到经国之才就在眼前,于是诸多勉励溢于言表,除弊变革之要尽然托出,当即保其参加明年全国科考,预期马到成功。袁氏听得热血沸腾,日后功课更揭一竿。光绪二十九年(1903年)五月,袁嘉谷如期参加贡院会试,列二等第七名,二十七日入紫禁城保和殿再试,首场《周礼农工商诸政各有专官论》,次场《恒宽言:外国之物内流而利不外泄,则国用饶,民用给;今欲异物内流而利不外泄,其道何由策》。袁氏想到家乡父老的殷切期待,总督光焘的无私教诲,万丈豪情涌于笔下,深刻阐述了富国图强之主张,立论精辟,文采斐然,书法工雅,张之洞等阅卷大臣赞口不绝,一致取其为一等第一名,即经济特科状元。消息传来,四方轰动,此乃云南开天辟地之大事,魏光焘感概万千,本督慧眼有识,为国求得贤才,为激励三迤士子,饱含深情地亲笔题写了“大魁天下”,王炽当即出资治匾,高高悬挂在“聚奎楼”上。

自此,聚奎楼又被称之“状元楼”。近百年来,一直矗立在昆明金汁河畔,矗立在云贵人们心间。一九九九年,袁嘉谷的家乡石屏,按照聚奎楼原貌,仿制了一座“状元楼”。二零零九年,昆明市为打造城市文化旅游品位,将聚奎楼改建“为国求贤”牌坊,在距牌坊二百米处(今拓东路)新建了一座更大规模的聚奎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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