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涉外大案：从现代法治视角看1870年天津教案
文/王国栋
1870年5月，天津法国教堂发生大规模收养儿童死亡事件，后天津县令刘杰又查出法国传教士涉嫌以奖金为诱饵，唆使人贩子拐卖中国儿童贩卖给法国教堂。在强烈的爱国心驱使下，天津人民包围了法国教堂，打死了以武力阻止中国官员调查案件的法国人及其他教民，引发了轰动一时的天津教案。案件发生后，直隶总督曾国藩秉承朝廷不引起武装冲突的原则，对外一再妥协，对内残酷镇压，意图解决此事。结果适得其反，曾国藩为自己赢得了卖国贼的骂名，并在全国人民的唾骂声中凄凉的死去。李鸿章接手此案后，虽然表面上惩罚了杀人凶手，并向法国政府道歉，但实际上暗中保护了被视为抗洋英雄的陈国瑞、刘杰等涉案官员。此案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百多年，关于此案的网络文章颇多，各种讹传也是五花八门。下面，小编就以现代法制的角度，来谈一谈这个晚清涉外大案。
1、 儿童失踪案与法国教堂的大量中国儿童尸体
1870年初，天津市区连续出现儿童失踪事件。天津知县刘杰接到报案后，派出精干衙役四处走访，皆没有发现相关线索。
同年4、5月间，有居民听见位于天津望海楼的法国天主教堂经常传出儿童的哭声，并有中国籍教友爆出有大量中国儿童死亡的消息。一些丢失孩子的中国老百姓冲破法国传教士的阻拦，到教会墓地一看究竟。结果发现死亡的中国儿童高达数百人，还有一些从墓中挖出来的尸体有被切割的伤口。那时的中国老百姓不知道尸体解剖是怎么回事，认为是外国人将这些中国孩子杀死后，将内脏用来做药。消息传开以后，天津人民义愤填膺，竟然有数千人自发聚集在法国教堂门口，要求严惩杀人凶手。法国人见势不妙，向三口通商大臣崇厚施加压力，要求镇压这些围堵教堂的中国百姓。此时真相不明，天津知府张光藻及知县刘杰出面劝退了包围法国教堂的群众，对教堂所收养中国儿童大量死亡的事件进行立案调查。
2、 丑闻败露，枪杀中国衙役引发群众报复
1870年6月20日，人贩子武兰珍在诱拐儿童时，被群众发现，扭送官府。天津知县刘杰经过审讯后，得知法国教堂为了扩大宣传，以高额奖金做诱饵，唆使人贩子拐卖儿童交给其收养，以此对外宣传教义。根据线索，刘杰带人到涉案的望海楼天主教堂调查取证。法国传教士见事情败露，以武力阻止刘杰调查取证。在争执中，法国人丰大业当众开枪打死了天津县衙役刘七，引爆了天津教案的火药桶。愤怒的群众首先打死了气焰嚣张的法国人丰大业和西门，然后冲进教堂杀死了12名传教士，4名法国人（其中包括2名外交人员），3名俄国人和30多名中国信徒，烧毁了望海楼天主堂、仁慈堂、位于教堂旁边的法国领事馆，以及当地英美传教士开办的其他4座基督教堂。此即轰动一时的天津教案。
3、 西方列强的武力威胁和满清政府的妥协
天津教案发生以后，法国政府迅速调派军舰来天津进行武力威慑。同时，7国政府也向满清朝廷施压，要求处死支持群众的清军将领陈国瑞、天津知府张光藻、天津知县刘杰等官员及行凶的群众，并赔偿巨额损失，向法国政府赔礼道歉。
此时清政府的皇帝虽然是同治（慈禧太后亲儿子），但大权在两宫太后（慈安太后和慈禧太后）手里。为了不引起武装冲突，朝廷命直隶总督曾国藩全权处理此案。
曾国藩到了天津后，虽然也对事件的前因后果做了调查。但是他从内心就不想和法国政府起冲突，故而明知道天津教案法国方面也有责任，却不能秉公处理。对外一味的向法国委曲求全，对内施行残酷的镇压。不但主动提出赔偿法国46万两白银，还拟定将为首的18名中国群众斩首示众，并将涉案的多名官员流放黑龙江，再由朝廷大臣崇厚亲自去法国递交同治皇帝的道歉信。这一消息传开以后，不要说中国老百姓接受不了，连朝廷里的一些大臣都看不下去了，纷纷发文痛骂曾国藩是卖国贼，就连和曾国藩穿一条裤子的李鸿章，张之洞等人都不敢帮腔。眼见犯了众怒，朝廷只得将曾国藩调走，换李鸿章来处理此案。可怜湘军首领曾国藩一世英名就毁在了天津，不久后就在悔恨交加中去世了。
李鸿章接手天津教案后，拿出了十足的痞子做派，口头敷衍法国人，但并不实际履行。为什么李鸿章敢这样做呢？因为此时的欧洲发生了重大变故，普鲁士（即现在的德国）已经向法国开战，法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根本就无力淌中国这趟浑水。最后经过双方协商，处理结果如下：中国赔偿法国白银40万两，处死为首的8名中国凶手，将天津知府张光藻、天津知县刘杰充军，其余涉案25人流放新疆，由通商大臣崇厚亲自到法国递交同治皇帝的道歉信。这个结果，可比曾国藩提出的要公平合理多了。
1871年底，崇厚向法国总统梯也尔递交道歉信时，这位刚刚在普法战争中吃了败战的失意政客平静的说道："法国所要的，并非（中国人的）头颅，而是秩序的维持与条约的信守。"
4、 对天津教案的一些法制观点
纵观整个天津教案，是由多个独立的刑事案件所构成的。
1、法国传教士以奖金为诱饵，唆使人贩子拐卖中国儿童。
现在的人很难理解为什么法国传教士要"收购"中国儿童，因为从教义来看，收养儿童是一件善事。然而稍微了解当时的中国社会，就可以看出端倪。西方列强一贯欺辱中国，就连法国望江楼的教堂，都是从中国人手里抢夺过去的。所以当时的天津人民，对传教士的仇恨要多于其用于蒙蔽中国人的小恩小惠，自然就没有人愿意将孤儿送到教堂收养。为了扩大天主教在中国的影响，以便于法国对中国的殖民化，教堂以奖金为诱饵，唆使人贩子拐卖中国儿童，也就可以理解了。
2、数百名中国收养儿童在短时间内死亡，到底是谋杀还是意外？
因为当时的刑侦技术有限，再加上法国人的刻意阻拦和隐瞒，人们已无从得知事情的真相。然而以满清政府和天津地方官府的角度来说，你法国教堂收养的数百名中国儿童短时间内大量死亡，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总得向我们报告吧。数百名中国儿童死在了法国人的教堂里，而法国人竟然隐瞒不报，这有十足的理由让中国政府和人民相信其中必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和罪恶勾当。
3、法国人丰大业武力阻止中国官员调查取证，枪杀衙役刘七
当天津知县刘杰根据人贩子武兰珍的供述向法国教堂调查取证时，遭到了法国人员的武力阻挠。阻止中国官员行使合法职权，本身就是一种违法行为，更可恶的是，法国人丰大业竟然当众枪杀了中国的办案人员刘七。这行为的性质相当恶劣，按照中国当时的刑罚，也可以以故意杀人罪判处其死刑。
4、天津群众杀死传教士及外国人的报复行为
从法制精神来讲，天津群众杀害这些传教士和外国人是违法行为，受到官府的惩处也是罪有应得。但是结合当时所处的社会局势来看，也有一些值得同情的地方。西方列强欺辱中国多年，割地赔偿，害得中国老百姓民不聊生。再加上对法国教堂儿童大量死亡案及法国人丰大业枪杀衙役刘七的行为的愤慨，采取报复行为宣泄出人民群众对时局的不满和对外国侵略者的反抗精神，不应当单纯的以刑事案件来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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