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秦始皇在秦皇岛的海景房,还原夯土砖瓦下真实的大秦帝国

公元前 215 年,秦始皇一路向东来到碣石山观海求仙。为彰显其“堕坏城郭,决通川防,夷去险阻”的功绩,在秦始皇第四次出巡的最后一站,丞相李斯为他刻下了一篇《碣石门辞》。正如文中所言,“皇帝奋威,德并诸侯,初一泰平”。刚刚完成统一大业的秦始皇,自是要用足迹丈量这片自己开创的疆土的。

说起大秦帝国,历代士人无不感慨:“骊山四顾,阿房一炬,当时奢侈今何处?”虽说项羽一把火烧掉了咸阳宫,但火烧阿房宫确实是后人甩给项羽的锅。毕竟那时候阿房宫的建设还没有竣工,也并没有过火的痕迹。无论是大火的无情吞噬,还是此后汉唐的覆盖利用,恢弘一时的秦王朝太过短暂,能留给我们的遗迹太过稀少。除了到咸阳去瞧瞧秦始皇陵的大秦地下军团,也就只剩下一些荒草萋萋宫殿遗址了。

却不曾想,秦皇岛,这座中国唯一一个因皇帝帝号而得名的城市,保留下了它历史的根。联峰山祭祀遗址、金山嘴遗址、东山遗址、姜女石遗址……秦皇岛的一处处遗迹,还原了一个真实的大秦帝国。即便从咸阳到秦皇岛,相距千里,但在秦王朝严刑峻法之下,规则尺度的全国统一,会令你对大秦帝国肃然起敬。“振长策而御宇内,吞二周而亡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执敲扑而鞭笞天下,威振四海。”这不仅仅是后人的附会而已。一砖、一瓦、一夯土,都是曾经帝国霸业的证据。

车同轨、书同文、统一货币及度量衡。一切可供度量的事物,在大秦帝国都有着统一的标准。你不妨到秦皇岛秦行宫遗址博物馆来,看看这些“Made in 大秦”的堪比工业化时代的标准件。在两千多年以前的大秦,每一件东西的规格尺寸都严格把控,每一件产品的制造都可追溯,每一个固定工作岗位的劳动者都要完成相应的KPI。否则都将受到严刑峻法的制裁。陈胜吴广大泽乡起义,不正是因为雨后失期,横竖都是死嘛!

秦皇岛的秦行宫遗址的所在地出土了许多秦代文物。如秦代行军惯用的茧型瓶、饰以红白黑三色彩绘的陶方壶、造型独特的蒸煮器青铜甗……即便是日常生活用品,依然保持着规整精细的几何式风格。它们严整的线条与简约的装饰,既不会像战国中后期那样极致奢华,也不会像两汉魏晋那样自由洒脱。

料秦始皇驻跸的行宫之内,也会同秦王宫一般,“妃嫔媵嫱,王子皇孙”,“朝歌夜弦,为秦宫人”,一派繁华声色。“明星荧荧,开妆镜也;绿云扰扰,梳晓鬟也。”一面面保存完好的铜镜,曾映照了多少六国粉黛的容颜?衣带、环佩、香囊,曾是一枚枚小巧精致的青铜带钩的牵挂。它们曾被什么人挂在腰间,又被什么人取下?

曾经的“负栋之柱,多于南亩之农夫;架梁之椽,多于机上之工女;钉头磷磷,多于在庾之粟粒;瓦缝参差,多于周身之帛缕。”而今残砖断瓦,零落于黄土之间。即便再多的亭台楼阁与雕梁画栋,也抵不过时间的侵袭。破碎的陶片,拼凑出一个巨大的陶鉴。像极了故宫中每个宫殿前必备的救火大缸——“门海”。虽救得了一座宫殿的火,却救不得一个王朝的命。

眼前这件直径约60厘米,高约45厘米的夔纹大半圆形瓦当,曾是文物考古界名副其实的瓦当之王。考古人员第一次发现它还是在秦始皇陵封土之北,一座面积约4500平方米的大型宫殿遗址内。而在秦皇岛的秦行宫遗址中再度发现它,可见这座行宫规模之宏伟,可与秦始皇陵一较高下。如果说夔纹是皇家御用的专属,那么卷云加贝纹瓦当就是秦皇岛秦行宫的特色了。卷云纹的瓦当并不稀奇,从秦汉到魏晋都能见到它的身影。而结合地域特色,融入海贝的元素纹饰的卷云纹瓦当,却是独一无二的。

鹿犬雁蟾蜍纹圆瓦当,记录着秦人田猎玩乐的场景。如漩涡一般的葵纹瓦当,展现着秦人笃信五德终始说,崇尚水德。姿态灵动凤鸟纹瓦当,掩藏着传说中象征着太阳的金乌神鸟的影子。秦人“维天降灵,延元万年,天下康宁”的梦想,在秦王朝14载的短暂寿命与轰轰烈烈的秦末起义面前成了一句玩笑话。

在秦皇岛秦行宫遗址博物馆外,你依旧能够看到保留下的宫殿遗址区。纵横交错间四方齐整的夯土墙堆积,24根房柱架起的两层结构的大殿,铺排整齐的排水管道与灶眼、窑穴,无一不闪耀着旧时大秦帝国的辉煌。如今却只剩下,望黄土,意踌躇。才真正读懂了“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

战国时代偏居西北蛮荒一隅的大秦,凭借商君之法与虎狼之师,横扫东方六国。秦始皇在位期间曾五次外出长途巡行,足迹踏遍了东方六国的疆土。毕竟长于秦陇山川的秦始皇,从未见过大海浩瀚的样子。想来这秦行宫就建在海边,可以算得上是两千多年前的海景房了。可供皇帝停驻在帝国的尽头观览沧海。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秦始皇,“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于是乎将自然界的海市蜃楼误以为是海上仙山,又在此开启了求仙之路。

行走在遗址内的木栈道上,遥想当年大秦帝国的兴衰荣辱,自是感慨万千。严刑峻法的大秦成就了前古未有的天下一统。严刑峻法的大秦又被天下人群起攻讦所亡。正如古人游览凭吊前朝遗迹时,怀古有思所写下的句子。“列国周齐秦汉楚,赢,都变做了土;输,都变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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