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白黎语辞典》即将面世,震撼!

各位贤达,各位校友:

电白黎语辞典》自2016年年底编者与广东人民出版社接洽以来,根据辞书规范,李创国教授已数易其稿,进行了数次大规模的调整与修改:修改凡例,依新凡例调整全书;据国家最新文字规范,核定繁简字字头;根据实际,重新标示电白黎话读音;将学术性文字表述全部改换为“辞书体”;统一全书的标点、图片、用字等;重新编排检索;校对页码等,最近一稿自2019年10月起,由电白一中陈小华、黄小玲、杨晓玲、邓晓君四位老师认真校对,目前书稿已基本达到出版社“齐、清、定”的要求。最后一稿将于2021农历春节前交付出版社。预计2021年5月正式出版。衷心感谢各位一直以来的支持与鼓励!

谭论敬启

2021.1.29

电白黎语说乡音

——序谭文炘老师《电白黎语辞典》

杨 义

谭文炘老师的《电白黎语辞典》属于方言学的范畴。方言学指的是对地域性语言差异的研究。推而广之,扩充到对地域性语言差异和社会性语言差异的研究。西汉末年扬雄撰写的《方言》一书,是采集周代方言资料和实际调查到的方言材料,用来记录语言内部的地域词汇差异的最早专著。谭文炘老师这部厚厚的书,则是以终生心血对电白黎语兼收博采、穷源溯流的力作,也是关于电白黎语的第一部系统的著作,值得电白人士、或关心电白方言的人珍藏和阅读。关键在于用心读,懂得怎样读。这两条做到了,就必然获益匪浅。我的母语是电白黎话,因而开卷披阅,感受到清新而温柔的乡野之风扑面而来,给人带来微微的乡愁。电白黎话属于闽南语系,相当程度地汲取融合了古俚语、唐宋以前的中原官话,此外还有一些粤语、吴语和英文语汇。记得读研究生的时候,北方的同学要找出古代韵书来背诵入声字,羡慕我们的黎语、粤语对于入声字是脱口而出,了然于心。这是由于我们具有比较方言学的维度。值得进一步思考的是,胡汉融合并没有什么不好,正如黎语中也有俚汉融合的痕迹,中华文明是汉族和少数民族以及一些古民族共同创造的。通过方言研究,可以发现文化根源和融合过程。从这种意义上说,《电白黎语辞典》可以作为一个资料库。

翻阅这部黎语辞典,令人感受最深刻的,是发现了许多中原古语的活化石。这是在中原相当程度胡化了的汉语中,几乎找不到踪影的一种语言孑遗。从中可以分析华夏古邦的文化根。比如屋在电白黎语、甚至整个闽南语系中,被称为“厝”。茅屋叫做“茅厝”,瓦盖的房屋叫做“瓦厝”,小屋叫做“厝囝”,盖在田地旁边用来看管庄稼的小屋,叫做“田头厝”。清朝巡台御史黄叔璥的《台海使槎录》:“瓦厝、草厝共征银一千二百四两。”人们把建造房屋,叫做“做厝”。家庭主妇叫做“厝头婆”。又比如,饭,特别是稀饭,叫“糜”。其起源是非常古老的,《释名·释饮食》云:“糜,煮米使糜烂也。”《广韵》云:“糜,糜粥。”《晋书·惠帝纪》说:“及天下荒乱,百姓饿死。帝曰:‘何不食肉糜?’”电白黎语把番薯粥叫做“番薯糜”;吃饭叫做“食糜”;做饭叫做“炊糜”;给小孩喂粥、喂饭,叫做“饲糜”。铁锅在电白黎语和闽南话中,叫做“鼎”。鼎是象形字,甲骨文上面的部分像鼎的左右耳及鼎腹,下面象鼎足。其本义是古代烹煮食物用的器物。《说文》云:“鼎,三足两耳,和五味之宝器也。”黎语“牵牛落鼎”,比喻很难办的事。至于电白黎语把赶集说成“趁墟”,也有古老的文献根据,唐柳宗元柳州峒氓》诗云:“青箬裹盐归峒客,绿荷包饭趁墟人。”北宋初年吴越王之后钱易《南部新书》说:“端州以南,三日一市,谓之趁墟。”南宋诗人范成大《豫章南浦亭泊舟》诗之二:“趁墟犹市井,收潦再耕桑。”

电白黎语中的蟾蜍,就是北方的癞蛤蟆,我们在田埂行走,经常能够碰见这种形体像蛤(黎语如此称呼青蛙)而长满包包的蟾蜍。我父亲是乡间医生,他说,蟾蜍腺体的分泌物叫做蟾酥。李时珍《本草纲目·虫部第四十二卷》说,蟾酥治“发背疔疮,一切恶肿”。中学历史书对张衡的候风地动仪中蟾蜍注解成癞蛤蟆,把讲黎语懂得的生物,注解为不懂得的说法,给我留下了难忘的记忆。张衡候风地动仪的材料来源于《後汉书·张衡传》,其中记述张衡造“候风地动仪,以精铜铸成,员径八尺,合盖隆起,形似酒尊,饰以篆文山龟鸟兽之形。中有都柱,傍行八道,施关发机。外有八龙,首衔铜丸,下有蟾蜍,张口承之。其牙机巧制,皆隐在尊中,覆盖周密无际。如有地动,尊则振龙机发吐丸,而蟾蜍衔之。振声激扬,伺者因此觉知。虽一龙发机,而七首不动,寻其方面,乃知震之所在。验之以事,合契若神。自书典所记,未之有也。尝一龙机发而地不觉动,京师学者咸怪其无征,后数日驿至,果地震陇西,于是皆服其妙。自此以后,乃令史官记地动所从方起。”中学历史书还绘有地动仪的形状,蟾蜍蹲伏仰头张口,正对着含有圆球的龙嘴。

黎语中的中原古语孑遗甚多,至今还活在乡民口中。一是把屁股叫做“尻脽”。《史记·孝武本纪》说:“始立后土祠汾阴脽上。”注曰:“脽者,河东岸特堆堀,长四五里,广一里余,高十余丈。汾阴地堆之上,后土祠在西,脽在巨灵坐处,西流与河合,以特堆象此为名。师古曰:以形高起,如人尻脽也。”宋苏轼《书韩干牧马图》诗云:“先生曹霸弟子韩,厩马多肉尻脽圆。”黎语中,鸡屁股叫做鸡脽。打尻脽,就是打屁股。“嘴硬尻脽软”形容嘴上说话硬而内心怯懦。二是把颈部称为“脰”。这是古老的说法,《说文》云:“脰,项也。”《玉篇》云:“脰,颈也。”黎语把上吊自杀,叫做“吊脰”,把砍头叫做“斩头剁脰”。三是羖是公羊,《史记·秦本纪》记载:“(秦)缪公闻百里傒贤,欲重赎之,恐楚人不与,乃使人谓楚曰:‘吾媵臣百里傒在焉,请以五羖羊皮赎之。’楚人遂许与之。当是时,百里傒年已七十馀。缪公释其囚,与语国事。谢曰:‘臣亡国之臣,何足问?’缪公曰:‘虞君不用子,故亡,非子罪也。’固问,语三日,缪公大说,授之国政,号曰五羖大夫。”五羖大夫是百里傒的称号,是用五张公羊批赎来的。黎语中羖又指雄性牲畜,如牛羖、猪羖。四是黎语中把浇水说做“沃水”,如沃地、沃花。《说文》云:“沃,溉灌也。”段玉裁注:“自上浇下曰沃。”《尚书·说命》“启乃心,沃朕心”,《正义》云:“当开汝心所有,以灌沃我心也。”唐人白居易诗云:“销愁若沃雪,破闷如割瓜。”鲁迅《无题》诗云:“血沃中原肥劲草,寒凝大地发春华。”可见把浇水说做“沃水”,来源久远,至今作为古雅语言使用。五是黎语中的走,指的是“跑”,如“走兵”、“走贼”是仓促逃避官兵或土匪的劫掠;一般走路却叫做“行”。《韩非子·五蠹》讲述守株待兔的故事,说“兔走触株,折颈而死”。这里的“走”就是快速奔跑,不然,怎会在树干上碰断脖子?六是黎语中拔取叫做“挦”,“挦鸡毛”是拔鸡毛,“挦公须”是拔取老爷爷的胡子,不给长辈留面子。唐代贾岛《原居即事言怀赠孙员外》诗云:“镊挦白发断,兵阻尺书传。”这是挦有拔的义项的根据。七是紧抓不放,黎语中说成“挹紧”。挹本来是舀、酌,把液体盛出来的意思,如《诗经·小雅·大东》:“维南有箕,不可以簸扬。维北有斗,不可以挹酒浆。”但也有紧抓的义项,如东晋郭璞《游仙诗》云:“左挹浮丘袖,右拍洪崖肩。”八是上午叫做“上晷”,下午叫做“下晷”,做工半日叫做“做一晷仔工”。晷是日影,《晋书·隐逸列传》记述鲁胜“著《正天论》云:‘以冬至之后立晷测影,准度日月星。’”古代用日晷仪观测日影而定时辰。黎语则以日晷区分上、下午。九是黎语把欺骗叫做“诓”,如“诓人钱财”,“诓一官半职”。诓的这个义项,可以追溯到《史记·郑世家》的记载:“楚庄王伐宋,宋告急于晋。晋景公欲发兵救宋,伯宗谏晋君曰:‘天方开楚,未可伐也。’乃求壮士得霍人解扬,字子虎,诓楚,令宋毋降。过郑,郑与楚亲,乃执解扬而献楚。”明嘉靖间郭勋辑《雍熙乐府·一枝花》说:“你常是赖了人钱,诓了人钞,苦了人物。”这里就把诓为 骗的义项通俗化了。

在《电白黎语辞典》中,我们欣赏到许多南国风俗文化的记述,感受到故乡风物的温馨。词语是文化的载体,方言承载着社会大众的情感和心理,往往令人难以忘怀。这部辞典反复记述了电白霞洞镇郊区有一座全国唯一的番薯庙,庙内供奉明代吴川人林怀兰医生和一位交趾关将。林怀兰到交趾游医,治愈重病的关将。关将举荐他为国王的公主治病,国王赐宴,席上有当时被视为交趾国宝的番薯。林怀兰觉得如果能够引种此物,可以养活百姓,充饥度荒,就私藏了些少生番薯在发髻中,走私回国。关将询问有无携带违禁之物,他坦然直告,恳请放行。关将踌躇再三,感到“食国之禄,纵之不忠;感君之德,背之不义”,终于义送林公出境,自己投水自尽。电白霞洞黎民,感林公之大德,仰关将之高义,立庙祠之。每年收获番薯,必挑选硕大优质者,悬于庙门,以谢大德,祈求丰年。历史事实是,明清时代人口激增,从南洋引种番薯,总算支撑起大国的人口规模。由番薯庙的传奇,我联想到小时栽植番薯秧苗,吃番薯叶度饥荒;或在坡地挖些含沙量稍高的土块,砌成拱形小窑,放火烧红,投入番薯,打碎土块,煨熟番薯,香气扑鼻,是少年人生的快事也。在山坡放牛,还可以摘到山柅,形如小枣,核多而小似芝麻,咀嚼起来嘎吱嘎吱的,甜到心里。

辞典记述了碌架床,这种卧具是一种双层床,分上铺、下铺,是我们上中学时睡觉用物。一室之内摆放四五十张碌架床,我住下层,家穷,没有席子,就睡在光板上,光板上印有我的汗迹。碌架床的缝里钻满臭虫,我们称它们“小坦克”,十天半月就要把碌架床搬到池塘旁边的石灰池里,泡得池面浮着一层黑黝黝的“小坦克”。从小到高中毕业,没有穿破过一双鞋,在砂石子的操场跑步,都是赤脚。晚上洗完脚,穿着叫做趿拉板的木屐上街、上晚自习,只有一个家里开小铺的同学穿凉鞋,被起了一个外号叫“凉鞋”。

说起电白县名的由来,联系着这里的气候风物,影响了这里的水土风俗。据方志记载,南朝梁大通二年(公元528年)析高凉置郡,隋开皇九年(公元589年)建县,均以“电白”为名。得名的缘由,据说是电白初建定址时,其后山为宝山。宝山的悬崖峭壁上有一岩洞名龙湫岩,深不可测。若投石至岩洞中,立即雷电交加,白光闪烁,因而便将这个郡定名为电白郡。隋改郡为县时,因一年四季都有雷电,县名沿用不变。电白黎语称天上的闪电为“火索”,是雷公挥舞的绳索。坡地灌木丛中有一种红红绿绿的蜥蜴,名为雷公狗。地方儿歌说:“雷公狗,颔颔头,喝嘴酒,配石榴。”黎语中,以“狗吠雷公”,比喻徒劳的抗议;以“天收雷打”,诅咒别人不得好死;以“毒过雷公屎”,比喻超乎想象的狠毒。

电白还有卖懒、卖戆的风俗。小孩贪玩,就到外婆家卖懒,将懒卖给外婆,使自己勤快起来。或者小孩傻呆戆厚,就把戆卖给外婆,变得聪明。外婆出的价格就是送上一窝鸡雏,或两只小猪。许多东西都可以卖,如“卖狗药”,就是卖狗皮膏药的江湖郎中,说得好听,实际是吹牛骗人;又如“卖面光”,就是把光亮的面皮卖人讨好,如广东作家陈残云《山谷风烟》说:“他奸狡,会对刘耀庭老婆卖面光,说滑话。”这类俗腔俗调,散发着乡土气息,是非常接地气的。

谈论电白人物,人们不会忘记最傑出的俚人女英雄,山兜丁村的冼太夫人。她的丈夫是北燕归南梁的高凉太守冯宝,落籍电白良德(今霞洞镇)。隋文帝灭陈朝后,冼太夫人保境安民,部落十余万家,被南越族群尊为“圣母”,后率领自广州以西的广东、广西海南、交趾并入隋朝的版图,被加封谯国夫人。在武则天时期因冼太夫人的玄孙冯君衡受诬陷获“矫诬”罪,招致灭门之灾。冼太夫人的五世孙冯元一不足十岁,在灭门之灾中逃脱而被内官高延福收养为子,阉割入宫,改名高力士。“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是高力士推荐家乡荔枝,进贡入朝,使贵妃笑起来。高力士故里电白县霞洞有进奉村、进奉园生产贡荔进贡朝廷。杜甫诗说:“忆昔南海使,奔腾献荔枝。百马死山谷,到今耆旧悲。”《资治通鉴》卷二百一十五记述天宝五年(公元746年):“杨贵妃方有宠,每乘马则高力士执辔授鞭,织绣之工专供贵妃院者七百人,中外争献器服珍玩。岭南经略使张九章、广陵长史王翼,以所献精美,九章加三品,翼入为户部侍郎。天下从风而靡。民间歌之曰:‘生男勿喜女勿悲,君今看女作门楣。’妃欲得生荔支,岁命岭南驰驿致之。比至长安,色味不变。”清两广总督阮元《岭南荔枝》诗云:“新歌初谱荔枝香,岂独贵妃带笑尝。应是殿前高力士,最将风味念家乡。”电白荔枝“妃子笑”,点缀了大唐盛世的风光,也联系着大唐盛世的命运。

电白黎语的俗腔俗调,散发着富有幽默感的民间智慧。比如说“白鹤未飞先泻屎”,用来讽刺还未干事,就先炫耀自己。“舵公多打烂船”,讽刺掌舵的人多了,七嘴八舌瞎指挥,结果把事情办砸了。至于“缺嘴人忌缺嘴碗”,嘲笑讳疾忌医的人禁忌谈论影射其毛病的事物。有如《阿Q正传》所形容:阿Q“最恼人的是在他头皮上,颇有几处不知于何时的癞疮疤。这虽然也在他身上,而看阿Q的意思,倒也似乎以为不足贵的,因为他讳说‘癞’以及一切近于‘赖’的音,后来推而广之,‘光’也讳,‘亮’也讳,再后来,连‘灯’‘烛’都讳了。”这种俗腔俗调由于电白滨海而多船,以海、船打比喻,更是常见。黎语也称作“海话”。“借风驶船”,比喻顺势行事。“移坎就船”,所谓坎,是泊船的码头,码头是固定的,船是移动的,要移动码头去将就船只,所比喻的是难以做到的屈从迁就,与“撑船就坎”意思相反。“放尿添海水”,一泡尿怎么可能使海水高涨,这是嘲讽穷人给达官贵人送薄礼,有点“乞丐与龙王赛宝”的意味。至于“老鼠落下糠头缸”,是歇后语,老鼠没有落入米缸,而落入谷壳的缸里,实在是空喜欢一场。

这些俗腔俗调牵连着我的童年记忆,搅合着稚嫩而纯真的情怀,栽培了原初的生命经验。走到海滨吧,“咖艼树”是黎语中对红树林的称呼。我家的老屋面对电白内海,红树林繁茂,结籽大如拇指,村民在粮食短缺时,常摘取其籽充饥。其籽青色,含有有毒的氰化物,需煮熟后,放在缸里泡三日,然后捞出来吃。我们把海蜇叫做“海胎”,渔民拉网捉鱼,常常兜上这种大海的胎盘,抛弃在海滩上,我们就把它们捡来,用铁篦子把它们划破,再用海沙把它们埋压两个小时,用畚箕挑回家里,如果有咖艼籽和海胎一起炒吃,那就算是大饱口福了。

辞典中记载的海猪即海豚,俗称“海翻”。少年时乘航船去县城,常常看见海翻跃出海面,高达桅杆,大家拍手欢呼。如今内海严重污染,久矣不见这种景观。海滨沙滩上每逢涨潮,都会爬上一些成双成对的海鲎,这是一种浑身披盔戴甲、拖着长长的剑尾的灰绿色生物,血液是蓝色的,属于恐龙尚未崛起年代的地球上最古老的动物之一,有“活化石”之称。鲎群爬上海滩时总是成双成对,母鲎在下,公鲎趴在母鲎身上。鲎肉、鲎卵都是美肴,但血液中含铜量过高,多食会中毒。村民看到它们公母不分离,就把当场捉奸,叫做“捉鲎”。鲎在沙滩爬行不避人,慢腾腾地往前爬,因此村民把愚蠢的青少年,骂为“鲎仔”。海滨沙滩随地蔓生的草质藤类植物,叫做“鲎母藤”,叶呈椭圆心形,开着淡红的喇叭花,有护沙保岸的作用。据说把它入药,主治风湿痹痛,痈疽,肿毒,疗疮,痔漏。但我们只记得,把它的藤条刮成薄片,安在风筝身上,迎风发出悦耳的嗡嗡声,是儿时清明节风筝的一大乐事。

就像放风筝安上鲎母藤条的弦一样,乡村儿童玩艺没有花钱买来的新巧玩具,都是就地取材,使儿童在与自然相处中,激发竞争意识,享受健康乐趣。在儿童玩艺方面,辞典介绍了“打狗”和“打尺”。“打狗”是一种土曲棍球,球棒是7字形的弯曲树枝,或用木薯杆连着弯头使用。对阵双方各守一个球门,攻击一方,用球棒推赶一个叫做“狗”的木头球,防守一方以球棒纠缠遮挡,抢下球来,就迅速进攻对方球门。谁攻破对方球门,谁就获胜。另一种技巧性更高的儿童玩艺,是“打尺”。打的一方手持尺母棰,把三根尺子叠摆成“士”字形,打击翘起的“士”字头,使“士”字底边的木棍飞到远处。对方手持尺母棰,迎击飞来的木棍,再捡起落地的木棍瞄准“士”字形其他两枝木棍搭成的门架,打中了,就获胜,取代原来的击棍者。没有打中,击棍者继续击棍,以此赌输赢。这些儿童玩艺,使用的材料都是乡村容易找到的木棍,因地制宜,却能锻炼身体,给儿童带来无穷的快乐。从中可以重回个人人生的文化根。在吟咏文化根而快哉乐哉之余,应该补充一句:《电白黎语辞典》的作者谭文炘先生,是我在电白一中读书时的语文老师。他讲起课来,口若悬河,幽默风趣,学生们都竖起大拇哥称赞他那把“铲”,唯一可惜的是这部辞典没有在“铲”字下面,注明是指锋利的口才。

2017年4月29日—5月1日

本文作者杨义,是中国社会科学院首批学部委员,澳门大学讲座教授,博士生导师

编辑:水东哥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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